更新时间:2019年08月01日 18:18
的确,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农民起义,地方官僚稍微出一点兵力就可以立马压制下来,但他们没有,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农民身上。殊不知,若不是因为朝廷沉重的赋税让百姓直不起腰来,有苦难言,又怎会将锄头变成砍刀?
但是,季尔朱忘记了,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宋人。而今,大宋朝内忧外患,不仅仅有各地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在继续着,还有外围的辽国和金国,虎视眈眈地盯着,时刻寻找着绝佳的机会进攻大宋朝。
前阵子,季尔朱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徽宗下旨,遣了赵良嗣等大臣出使金国,订立了“海上之盟”。
而那个赵良嗣,是个燕人。当年童贯出使辽国的时候,遇到了他,那时他还不叫赵良嗣,而名唤马植,因为向童贯献策而被赏识并带回了汴京,也由此得到了徽宗赐姓。
季尔朱对这个人并不是很有好感,但这回听说他竟成了使臣,真是有了童贯这个大靠山之后,官运亨通,一路向上啊!
所谓的“海上之盟”,便是长城以南的燕云地区由宋军攻取,长城以北的州县由金军攻取,待夹攻胜利之后,燕云之地归于我大宋朝,并将前此每年送与辽国的岁币,照数送与金国。
一项不平等条约,大宋朝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更为强大的供国。
而此时,大宋国的秋天已经算是真正来临了,谁也不知道秋天过后的冬日,有多么漫长和难熬。
在亮堂干净的书房里,季尔朱坐在地上,身边散落着一大堆书籍,第五贺麟则坐着门槛靠在门框上,望着外面院子里那棵只剩下没几片黄叶的树发着愣。当一个人的身影跃入他视线中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起来。
是陈辽。
他笑着,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你每次都没什么好事。”季尔朱也感觉到了一束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抬起头发现了陈辽,没好气地说道。
陈辽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道:“相信我,这次是好事。”
“说来听听。”季尔朱道。
第五贺麟则继续靠着门框,侧耳聆听。
“琉璃白不在汴京。”
“我们知道。”
“他在青溪县。”陈辽一语激起千层浪,第五贺麟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眼睛也放着光,见此状,季尔朱不由扶额叹息,老天爷对他还真是好,这么快就送来了一个机会。
“你怎么知道?”虽然他相信陈辽不会说谎,但季尔朱还是问了。
“我的探子。”陈辽说完这四个字,紧跟着又微微笑道:“看来季先生的探子出了汴京城,就不怎么管用了啊!”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可以滚了。”季尔朱俊脸往下一拉,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第五贺麟继续沉默,望着院子里那棵树上的叶子,想着什么时候会掉光。陈辽也没说什么,最后瞥了一眼第五贺麟,迅速离去。
季尔朱放下书本,盯着第五贺麟的背影好半会儿才问道:“你要去青溪县么?”
“去。”第五贺麟撂下这个字,就不见了影子。季尔朱挑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而院子里那棵树上的叶子也慢悠悠地飘落到了地上。
一叶知秋,一字知心事。
第五贺麟是个不会隐藏的人,他光明正大地来来去去,突然出现在某个人的生命里,或者路过不留痕,或者挥舞着尖刀留下一道疤。他总是这样的,匆匆忙忙的,仿佛每天都在跟时间赛跑,仿佛脚步稍慢一点他就会永远失去什么。
虽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季尔朱还是不清楚第五贺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哪怕是在吃东西的时候,也察觉不到他有多么快乐。就像刚才,他盯着外面那棵树上的叶子,想到了些什么,是不是开心,是不是伤感,都看不出来。
一个人的眼睛不会欺骗别人,但季尔朱却看不出第五贺麟的眼睛里有什么,那里只有一片死水,就算扔下去一大块巨石也激不起半点波浪。
当初,还有一个公玉少可以让他心情激动。如今,当再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只是眼神稍有变化,虽然行动速度依然不变,但季尔朱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很难说,很难形容。
才不过多久没有见面而已,第五贺麟就几乎已经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出去一般,再次提起,也没有多大起伏。刚才饭桌上他眼中的担忧,究竟是真还是假?季尔朱不确定,他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