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少说这话的时候，凝视着苏苏，眸中带着些许不舍和抱歉。

本来以为可以救她一命，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真可怜，这三个字，不仅仅指的是苏苏，同时也是指自己。好不容易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到头来，还是没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阿少，对不起，昨晚我不该自己先离开。若是我将她一并带走的话，也许……”第五贺麟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十足的内疚味道。

殊不知公玉少并不怪他，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也许的。

路，可以自己选。但结局，早已注定。

公玉少没有说话，轻轻走过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沉默着走出柴房。他的眉间，总是带着隐约可见的忧伤，无论如何也抹不去。而第五贺麟，却总是希望将他眉心的川抚平。

但，时间好像还没到。

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时间究竟会在哪一处街角出现。

这一天，似乎过得很漫长，日头挂在空中，不毒也不辣，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是刚刚好的温度。

而公玉少，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在湖台上用力地擦拭着，即便上面并不脏。他卷着袖子，把衣角塞进了腰带，银边的靴子整齐地摆在一边，口子上还套着干净的白色袜子。赤着脚，连裤腿也卷起了，干得热火朝天，汗湿了衣衫，俊逸的面庞也微微有些发红。

这场活动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第五贺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也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不知道该如何迈开步子，更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停下来。或许，被弄脏的并不是湖台，而是公玉少心里的那块地方，他想擦干净的，也不过是心里那块地方。

“啪！”

一阵清脆的声响，抬头一看，却见到公玉少跪在湖台上，双手撑着身子，垂着头，抹布被紧紧拽在他的手心。第五贺麟眼尖，一下就看见公玉少的一边脸通红通红的，当即便选择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

因为跑得太快，一时没刹住，一下就跪在了公玉少身边，捧起他的脸，发现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些许血渍，可他面上的表情却如冰霜般凝结着。

第五贺麟伸手入湖，片刻之后，从湖里掏出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冰块，扯下一块衣角，将冰块包好之后，极尽轻巧地敷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凉凉的感觉渗透进了皮肤，然后细小的血管，直到口腔里被牙齿撞破的伤口不再流血为止。

待红肿稍消退些，第五贺麟又飞快地跑向厨房，翻过那面不足为惧的墙，他手上多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等第五贺麟将鸡蛋敷到自己脸上，公玉少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愣愣地问道：“为何对本少如此好？”

“你觉得呢？”第五贺麟单手捧着公玉少的脸，微微笑着，嫣然如花。

垂下眼帘，缓缓松开手掌，公玉少不再说话。

以前，他没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因为他太弱。

如今，他依旧没能保护好那个酷似落落的女人，难道还是因为他太弱吗？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二人之间已经不需要挑明了说话了。当目光汇聚一处，二人心事已然明了。

望着公玉少的侧脸，第五贺麟在心中默默说道：“皇，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了。你落在城楼上的那滴泪，就算风干了千年，我依旧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