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当空，清风徐徐，凤翔宫里通明的灯火将殿外的白雪映照得一片华光暖晕，我轻轻提起金丝绣边的裙裾一步步地朝着前方的宫殿走去。

精美华丽的宫廷绣鞋踩过石阶上的落雪，发出细碎的微响，呼啸的寒风顺着身后绵长的宫廊漫卷而来，雪白的貂裘随风扬起又垂落，脚稞处瞬时带过一阵刺骨的冷意。

就是今夜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今夜之后结束，当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我的梦也将彻底的破碎，因为今夜过后我将无法再坦然地面对他，面对那个我深爱的男人。

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臂，那里有一颗血红的守宫砂，那还是我从这个世间醒来之后，第一次洗澡的时候发现的，原来不管是哪个时空的古人都同样注重女子的贞洁，回想当时我看到这颗小红点的时候还觉得有啼笑皆非，甚至有些无奈它就这样过早地被美人娘亲印在了我的身上、

以我超越千年的眼光看来，只觉得它既可笑，又可悲，女人的贞节可以用一颗红点来验证，那男人呢？男人不管做了什么都是理所当然，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

可是现在我为什么会觉得那里莫明的刺痛，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剜过，我竟有一种冲动想守住它，留住它，我是如此迫切地想留住自己的清白。

很可笑吧？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也变得这般迂腐了？来自现代的我，甚至是有过那样不堪往事的我，此时竟也注重贞节了？

也许到了今生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爱，前世的三十年就象一场空洞而迷离的梦，梦境里除了女儿稚嫩甜美的小脸儿，什么都没剩下，我甚至早已记不起那个男人的脸和关于他所有的一切。

我竟然晚熟到这种地步，竟然到了这里才明白爱情是什么东西，爱情不是占有，也不是索取，爱情只是你恨不得将整颗心都交给他，哪怕没有了心的胸口灌满了冷冽的寒风，也不会觉得疼痛。

我的脚缓慢确坚定地踏上凤翔宫前最后一级石阶，外殿的烛光带着冬莲幽沁的香气扑面而来，我微微扬起头，努力地勾起嘴角，跨入殿中。

泪，顺着胸口撕裂的沟壑落入腹中。

原谅我，慕容景轩；再见，慕容景轩；我爱你，慕容景轩。

我抬起脚步迈入了凤翔宫，全神灌注地想着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英挺的身影，已悄悄地离开了宫女的队伍，不一时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凤翔宫里明亮的火烛刺得人眼睛发酸，我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双眼，殿内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踏着我的心跳缓缓走来。

不一时眼前的光线微微一黯，透过张开的指缝，一道明黄的身影立在对面，随后有低沉舒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朕等了你好久。”

一双指节修长的手先是替我脱去披在外面的貂裘，然后又将我挡在脸前的手握住，轻轻地拉下，牵着我向内殿走去。

我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垂下，落在他束着玉带的腰间。

我慢慢地抬头，顺着男子如修竹般挺秀的身形向上看去，他胸前的衣服上绣着一只须眉张扬的金龙，龙头微微扬起，带着倪藐世间的威仪，粗壮有力的龙爪盘旋他的衣袖上，金鳞密布的龙身顺着他衣襟的下摆挥洒开去。

他的容貌和慕容景轩有七分相象，同样的出色，同样的不凡，不同的只是他的眼中没有慕容景轩独有的清冷，那里面此时盈满了暖暖的温柔，正含笑看向我。

殿内的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尽了，我甚至都没有听到脚步声，若大的宫殿里除了满室摇曳的烛火，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他的唇边有温暖的浅笑，深遂的眸光微微闪烁，桌角上的烛火倒映在他眼中，顿时燃起一簇炙热的火苗。

他抬起手用指背摩挲着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如水，仿佛怕弄疼了我一般，“朕竟不知道爱妃除了写书以外，还有如此才华，你的雪池语说得很好，连朕都要自叹不如了。”

我呆呆地迎上他的视线，心跳如雷，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僵硬，只觉得那只抚在脸颊上的手让我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寒意，脚底发凉，有细小的米粟从小腿一直延伸至脖颈。

我努力地扯开僵硬的嘴角，“皇上～皇上谬赞了，臣妾的这些雕虫小技在皇上面前实在不值一提，臣妾～臣妾～。”

我的脑子里仿佛乱成了一团浆糊，他的脸近在咫尺，带着淡淡酒香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额际，甚至连他的心跳都清晰可闻，我吞了下口水，攥紧双手，指甲陷入掌心的伤口中顿时传来一阵刺痛，终于让我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我悄悄后退半步，低下头对着他的靴尖道，“皇上，臣妾还没有梳洗，请皇上稍等～啊～”

我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已被他一把抱起，脚下猛地一空，我已惊呼出声，慌乱中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领口，轻轻拉扯之间如丝般顺滑的衣料已被微微扯开，瞬时露出里面大片坦露的胸肌。

他他他，里面竟然没有穿衣服，腾的一下，我的脸瞬时象火烧云般滚烫起来。

邪魅轻柔的声音略带沙哑地在耳畔响起，“朕已经命他们备好了热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今天你为濯月立下了大功，就让朕来服侍爱妃好了。”

“皇～皇上，可～可是浴房并不在这里，臣妾自己去洗就好，不敢烦劳陛下。”慌乱中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可他确依然紧紧地抱着我不撒手，“浴房太远了，朕让他们在殿里备了浴桶，爱妃在这里洗便好。”

他说着已抱着我向屏风后面的隔断处走去，我惊诧之下向前看去，只见屏风后隐隐有袅袅的水雾腾起，连四周的毡毯都带上了一抹湿意。

我的心底滑过一丝绝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若惜蝶，醒醒吧，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宫外就已经准备好了吗？你已经是皇妃了，以为你还能躲到几时？如果不是你遇到的皇帝还算是个圣君，早在新婚那晚就已非完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