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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舐犊之情

书名:青凤传说 作者:敦勇 本章字数:4621

更新时间:2010年06月22日 01:13


孟春的草原水草丰美。札木合和铁木真闲扯一会突然大声说:“依山而营便于牧马,临河而营利于牧羊也。”铁木真感到札木合这话有点隐晦难懂。刚听札木合说完还没有马上弄明白是什么意思。札木合见铁木真木呆的样子,便哈哈大笑着离去。铁木真回去后便问母亲诃兀伦。他知道母亲阅历还是比他丰富的,她一定会指出这话的含意的。铁木真禀告母亲他自己未解其意的话,诃兀伦笑一下望了一眼眼前的孛儿帖。孛儿帖说:“观彼之言,定然针对吾等。今夜恐有变,应就此善离之,兼夜徙往他处。”铁木真似乎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铁木真说:“孛儿帖,你以前不是说你不生下孩子就不会有什么事吗?”“孩子出生就是这几天的事。”孛儿帖说,“我们的确该走了。如果不走,再在此居住下去,肯定会出事的。我有这样的感觉。我们一定要走,而且还要快。札木合居心叵测。只要孩子生下来他一定会对我们下手的。你现在已差不多做好了你该做的事。”“是的,近几个月我确实招集了差不多该招集的旧部,差不多接受了较多的一个又一个来投奔我的干将之才。不过,依我的直觉,札木合顶多是想叫我牧羊的意思。过几天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放心。既然我们有这样的决议,我可以今夜找几个人商讨一些具体办法。”铁木真这样说着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帐外。

次日的太阳见红,孛儿帖只感到腹中一阵坠痛,一个男婴就呱呱附地了。声音传到帐外,等候在外面的铁木真高兴得嘴都合不拢。铁木真进帐后阖家都很高兴。孛儿帖说:“起个什么名字呢?你不总是叫他不速之客吗?不如就叫术赤吧。术赤也就是没邀请的客人。”铁木真望着襁褓中的儿子说:“好的。术赤。我又多一个战士。我太需要战士了。”闻讯而来的札木合前来道贺:“喂!铁木真安答,孛儿帖生的孩子是你的吗?”铁木真听出札木合有意辱讥他便说:“这只有孛儿帖最清楚。”札木合的弟弟怡察也跟随而来。怡察依着札木合的话把说:“这事只有蔑儿乞人最清楚。”铁木真听怡察这么说他当时就怒火中烧地瞪着怡察。怡察说:“你想干什么。我不过说孛儿帖养了个儿子。铁木真你要怎样?”“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你心里想要说的话都说个一清二楚,不然我会打你的。”“你敢?”怡察说着便奔出帐外。铁木真还想发怒,诃兀伦和孛儿帖制止了他。别勒古台决眦地跟着怡察走出帐外。怡察已骑马而去。札木合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己弟兄,玩笑话不必当真。不过兵营里确有好多人这么说。说当时有人看到孛儿帖被蔑儿乞人撕破了裤子。这可能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是的,吃不到的葡萄也许就是酸的。”铁木真目光如电地射向札木合。札木合似大度地一笑:“是怡察说错了话,请你不要把他说的愚言当真,这样我们的情谊是要有隔阂的。我看他出去时似有懊悔状,他一定是感到自己说错了话才不辞而别的。我回去一定给他点颜色看,好好地儆戒那些到处瞎说的人。”“我发的怒不是对你的。我们少小无猜,我们情同手足的盟兄弟,交情若被人离间多可惜呀。”铁木真说这话是给札木合一个台阶下。“是的。挑拨捣乱的人我回去要好好查一查,一定把查出来严办。”

“铁木真安答,我们好久没有亲近,这样才会有人离间我们。”札木合不失时机地借题发挥到,“我们好长时间都该聚会一下了。”札木合说话时眼睛死死地盯着孛儿帖。

容光焕发英气勃勃的孛儿帖产后一点也不见慵倦。略见丰腴的神态已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美妇人,是一个令人垂涎的成熟的熟透的紫葡萄。

正文第三十二章

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把赦教从朦胧中惊醒.

王社差不多是叫喊着冲赦教说:‘王社,快,这一次是玩真的了.‘

睡在赦教下铺的靳华也喊了起来:‘起床了,弟兄们,这一次是要真的到南方去了.‘

新兵连时,赦教就和靳华是铺连铺,分到汽车营以后,两个人还是上下铺一张床.靳华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便仰起头问赦教:“王社,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我这就好。”赦教说,“还行,5分钟之内拉出去绝对没有问题。”

操场上,杨营长和营部的隋书常、朱挺常、李荣玉几个人已经在等待着部队的到来。汽车营有三个连和一个修理连,师长命令集合后去三界火车站待命,军列在凌晨5时到达。

汽车营的驻地在军马场。

车辚辚,象一条巨大的火龙游弋在山峦间,开着大灯的300辆军车,载着60军坦克10师汽车营的600名弟兄向三界火车站驶去。

三界火车站,一个不知名的小站,正是因为有了驻军,才被赋予了特殊意义。赦教想起父亲年前来部队看他的情景。那天的雪下得特别大。当地老百姓说是百年不遇的大雪。赦教他们那些刚从汽车训练大队毕业的学员,正拥坐在火炉旁听老汽车兵侃一些出车的传奇。在汽车部队里,穿四、五年军装的兵都不能算老兵,好多人都是十年左右的兵龄,他们技术过硬,个个都玩得一手车技绝活。有的是方向盘玩得好,车子起动后,能不踩一脚制动开上几百里,全靠变速杆控制速度。有的是制动玩得好,把档位推上去之后,全靠制动和油门控制车速,那只叼烟卷的右手就懒得去操弄变速杆了。还有的是离合器的半联动掌握得好,你如果坐在车上闲聊,会猛然间发现车子已处于行进状态。老兵们的车技各有千秋,他们把赦教那些汽车兵里的新兵蛋子吹得天地玄黄不知东西南北。营房外天色黯然,寒风透过窗隙吹进来,尽管炉火依然,但还是冷得人直想缩头。老兵们还在海阔天空地侃着,副连长走了过来。有人说副连长能用三档穿过“s”杆,定点停车和轨道桥驾驶更比别人稍高一筹,还有人说他在马路上能用车尾刮破姑娘的裙角,受到惊吓的女孩子只是发出令人捧腹的叫骂声,但人却是毫发无损。他控制车子就象在玩一个花棒似的,简直是随心所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

地。老兵们都很佩服副连长的车技,新兵们对整天板着脸的副连长更是敬而远之。副连长邢远说,赦教,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听邢连长这么一说,赦教心里猛得惊惑起来,忙问是什么事,但副连长并不理他,只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狂暴的雪摇撼着营房光秃秃的树枝,冷森森的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看不见夕阳,山岗和树林到处是雪花翻飞,整个三界已成了银白的世界。记得那个黄昏一点也不幽静奇美,尖利残酷的寒风想起来就让人惊悚,空旷,枯寂,朔风凛凛,凄惨的景象让人的心都凉透了。文学的梦象野菊花一样开在赦教的记忆里。穿军装前他曾豪情万丈,带上王社所有的“青凤”资料,他是下决心要到部队里舞文弄墨一番的。但每天兵车蹂蹴,辚辚的车轮使他那个成为部队作家的憧憬,如迷离的雾一样正从他的心屏淡出,青春的驿站里每天都是直线加方块的队列,想拧笔杆子的手每天握的是方向盘。那时,赦教的心情非常不好。赦教走在副连长的身后,凄风似刀,漠漠的寒流让人直打寒噤。他的心忐忑不安,迷乱的思绪也如坠进这漫空步障的雪雾里。邢连长在快到他办公室时收住了脚步。赦教清楚地记得邢连长当时的表情十分严肃,口气也有几分冷硬。他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你父亲来了,是出差路过三界来看你的,但部队招待所已住满了人,别的单位也没有空房,现在你要动员你父亲尽快离去,不要在部队过夜。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学员,每个人都想好,每个人在各方面也都想为连队增光添彩,我想你也不想在某些方面拖咱们连队的后腿。邢连长说完就把赦教一个人撂在冰天雪地里,兀自走自己的办公室。赦教懵在那里许久,才想起去问邢连长父亲现在在哪儿,邢连长说,营房值班员已打来电话,要不多大会儿就会来到咱们连队的。正说着,就听到宿舍那边有人喊:赦教,你父亲来了。赦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邢连长一眼,邢连长说,汽车兵要想搞好技术,只有多摸车多出车才行,过罢年就给你们这些新兵放长途了。这话的弦外之音是为赦教好。赦教谨慎地退出邢连长的办公室,一头扎进迷茫的风雪里。赦教记得自己走回宿舍时,父亲正坐在他的床铺上,他见赦教进得门来,便笑灿灿的望着他很长时间没说话。连队的老连长刚转业,指导员外出保障,邢连长就是连队口含天宪的人。面对坐在的军床上的父亲,赦教记得自己当时更多的是想到不要让邢连长失望。雪虐风饕,寒风刺骨,赦教剖决如流暗下决心:见到父亲第一句话一定要说“你什么时候走?我们连队是没有地方住的。”是的,赦教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记得当时笑灿灿的父亲愀然忧心钦钦,那殷殷烈烈凄怆之极的神态,永远让人铭心镂骨。在以后的岁月里赦教经历过多种复杂的人世间情感,红尘漫漫,他能淡忘许多煮鹤焚琴裼袒裸裎的粗野无礼,但总是对那次他对父亲的大不敬而耿耿于怀。时光不能倒流,逝去的亲情却不是任何理想或荣誉的花环所能笼罩得住的。父亲的舐犊之情溶溶漾漾,却被他的冷若冰霜变为湿露凄凄。父亲当时一下子显得苍老许多,眼里似充盈着晶莹的泪花,冻紫的唇有些发颤,他蒙然坐雾,如泥塑木雕一般好半天没有言语。父亲当时一定是剖肝泣血悲伤之极。赦教愁思茫茫地叹息一声,似乎为自己的不近人之常情而懊恼,想找一些话来讨父亲的宽慰,但父亲却强打精神,怡情悦性地向我谈起他一些当兵的情况,并叮嘱他要听部队首长的话,要听老驾驶员的话,常向他们讨教行车经验,他还不厌其烦地告诉赦教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在部队安心服役,不要想家。父亲说走时便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和火炉旁赦教的那些战友们打着招呼,并向他们每人掷去一根烟,还说了些让他们对赦教多关照之类的话,然后,就折身走向营房的门。狂风呼啸,栋折榱崩,翻飞的雪花卷进门内,赦教轻声说了句“还是不走了吧。”声音很轻,轻得好象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涌过来要送赦教父亲的战友们都在劝父亲多在屋子里呆一会儿子,但父亲的口气不容置否,他说,和我一块出差的人还在三界火车站等着我哩,我必须马上赶回去。父亲说完就钻进迷茫的大风雪里。那是个咯血的雪夜,风雪溅湿了赦教的梦境。他想不通父亲是如何翻山越梁在那么大的风雪里摸索到三界火车站的。接下来父亲说,那次去看你,几个一块出差回来的人都掏光身上所剩余的钱,才给你买了些东西,赶回车站时并未觉得有多么冷,只是感到脚快要冻麻木了。

“我真该死。”赦教想到自己对父亲的大不敬,喃喃自语起来。

“我也该死。”和赦教并排坐着的蒋化春脱口说到,“当兵前我把我们县副县长的女儿奸了。”

“你是哪个县的?”赦教看了蒋化春一眼。

“泗县。”蒋化春掏出烟兀自点燃后深吸一口。

“泗县哪个镇的?是县城的吗?”靳华冲蒋化春笑了笑,他知道蒋化春没有多少文化,便逗他到,“咱们都是淮北老乡,说说看,也许咱们的老家离的很近哩。”

“马家沟。”蒋化春叹到,“这一次上前线,也许真的要死了。”

“马克思你认识吗?”靳华又蒋化春笑了笑。

“不认识,他可能不是马家沟的吧。”蒋华春认真的说,“俺那一片没有叫马克思的。”

同车的人都纵声笑了起来。

“那你可要好好认识他一下,他可是一个名人。也许,你这一次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听靳华这么一说,车上的人又都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蒋化春似乎听出了靳华对他的讥讽,他愠怒地看靳华一眼说,“我这一次死都不亏了,不管怎么说,也知道女人是啥味的了。我知道,你们也就是跑了几次马的而已,嘿,要是真的光荣了,还真的不知道啥叫人活一世哩。”

邢连长掀起车蓬布,把头探过来笑了笑。

“还行,马上就要上战场,能听到你们的笑声,好,也算有种了。”邢连长说,“真刀真枪干起来的时候,哪个装孬种,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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