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破败的大楼多年见不着光，楼梯道光线昏沉且潮湿。就着手机散出微弱的光线，童芊芊亦步亦趋的跟在霍建东身后。

“小心。”见霍建东踉跄了一下，童芊芊连忙扶住了他：“这里放着一些杂物，刚住进来的时候我也总是摔倒。”

那一刻，霍建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又苦又涩。童芊芊的每一句话连同细微的表情，都牵扯着他心底最软的一块儿。

“芊芊。”他低声说道，童芊芊抬起头看到，却发觉只能看出一模糊轮廓：“不要再掘了，我输了，你跟我走吧。”

童芊芊身体颤了颤，喉咙里发出的一短声呜咽在舌尖上转个圈：“你走吧。”

“芊芊！你别再糟蹋自己了，你不应该过着这样的生活。”霍建东扶住童芊芊的肩膀摇晃，音量提高道。

黑夜掩埋了童芊芊脸上的痛苦，她一把推开霍建东的手：“你错了，无论在哪里，我依旧是我。”

霍建东脸上的表情凝滞住，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相伴长大的女孩。

他低下头，拉着童芊芊的手却不肯放开，一直走到小区门前唯一的路灯下。

“刚刚说的事，你考虑一下吧。”苦涩一笑，霍建东牵着嘴角道：“或许你不相信，但我从小喜欢的人都是你。”

“路上小心。”

看着霍建东渐行渐远的背影，童芊芊突然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他，现在浑身污浊的自己，却已失了资格。

童芊芊在楼下呆到手脚冰凉才上楼，远处的车窗中闪出一丝亮光，几双精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回到家时，童茜茜已经回到了房间，温馨的灯光下是一片狼藉。她默默的弯下腰耐心收拾，等到将近一个小时才收拾干净。

“咚咚。”

童芊芊走到妹妹房门前，敲响了门：“茜茜，你睡了吗？”

房门里是一片沉寂，童芊芊犹豫了几下才道：“茜茜，如果你没睡，请原谅建东哥，他并无恶意。”

房间里的童茜茜将脑袋埋在被褥里，听见那句‘并无恶意’眼泪就流了下来，霍建东离去时眼里的寒光她看的分明。

见屋里依旧没有动静，童芊芊挪了挪脚步就准备离开，房门却倏然打开。

童茜茜阴森森的杵在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冷飕飕的望着她。

“茜茜？”童芊芊开口：“脸还疼……”

她还没开口说完，脸上就被童茜茜扔来的东西砸了个透。

“闭嘴，贱人！”童茜茜恨恨的说道，每句话都从牙齿里挤出：“都怪你，如果没有你，建东哥也不会不喜欢我！你怎么不去死！”

惊天大吼完这几句话，房门就在童芊芊鼻子前被甩上，那巨大的声音只逼脑仁深处。

童芊芊捂着额头上流出的血，捡起脚边的碎成块的陶瓷玩偶，这是她送给童茜茜的九岁礼物。送给她那么多的礼物里，唯有这件她宝贝的紧，不想还是逃不过被砸烂的灾难。

讽刺一笑，也没管脑门上被砸破的一窟窿，童芊芊一片片捡起地上的碎片，仔细放在小纸盒中。

这可真愁，摔成这样，想黏起来也难吧。

这一宿，童芊芊都在就着台灯黏着手里的陶瓷娃娃。娃娃造型很精致，体型却也很小，尖锐的瓷片三番两次的划破她的手指。

等到天亮时，因用眼过度，她俩眼肿的跟大核桃似得，红润红润的在晨光中发亮。

童芊芊吮吸着伤痕累累的手，满脸愁苦的看着眼前被黏好的娃娃。娃娃已经找不出曾经的漂亮模样，现在就如破巷子里的败柳，吸引不来一只黄蜂。

额头上的伤口有些疼，她看了看天色，心觉该给童茜茜做早餐了。但刚站起身脑袋就阵晕眩，她扶着桌子适应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一些。

做完早饭，她简单处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伤口旁边有些红肿，应该是发了炎。

等童茜茜睡觉醒来，惺忪着俩眼从被窝里出来时，童芊芊已经将伤口上贴上了纱布和膏药。

童茜茜眼神聚焦看见餐桌上丑陋的玩偶，又看见童芊芊额头上的伤疤和红肿的眼睛，嘴角一撇嘟囔道：“做作。”

房子不大，一丁点声音也逃不出耳朵。这句‘做作’传到童芊芊耳里，彻底伤了她的心。

两人沉默的吃晚饭，童茜茜就准备换衣服出门。听到动静的童芊芊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茜茜，今天我去看妈妈，你去吗？”

童茜茜声音闷在高领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