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07月22日 10:23
行。将军还没起来。我想你还不许离开。”
一整天,她都在窥视着窗外,想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后窗外她看到一块菜园和马厩,越过花园的短墙,她看到了城墙。阳光洒在城墙上,可见得那是北城墙。由窗子那块窄窄的角落朝西边看去,只见一大片果树林,她搞不清花园是通往何处。
显然司令把她忘掉了,不然就是把她软禁起来,要她考虑考虑。他去了一整天。晚饭时间她听到有人在敲她的房门,她走去开门。司令站在门口。
“你还好吧?你昨天晚上的行为实在很愚蠢。”他说。
“求求您,让我回家好吗?”她哀求道。
“今天晚上我要出去。回来以后我再来和你谈谈。不过你这么小题大做,未免太傻了。”他说话非常彬彬有礼。可是她真恨他的笑脸。
她在房间里用晚餐。过了不久,她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和按喇叭的嘟嘟声。然后汽车都开走了。屋里静得出奇。据她所知,只有一个女佣在她附近,不过厨房亮着灯,里面有声音。
她观察着窗下的果园。她确信门口站有卫兵,不过也许她可以找到其他的路逃出去。朦胧的月色照得花园里鬼影幢幢。她听到马厩附近有脚步声,还看到一个卫兵在木门前面的磨石子路上走来走去。卫兵转身的时候,偶尔还会看见刺刀的光芒呢。
后来厨房的灯也关掉了,她看了一下搁在桌上的手表。十一点。她把灯关掉,静静地躺在床上,假装睡觉了。
“遏云!”女佣从门外她。
“我在这里。”
“乖乖上床睡吧!”
“我很好。你也去睡吧。”她听到女佣慢慢走开的脚步声。
偷偷地爬起来。窗口离地约七八尺高,她必须要脱掉鞋子往下跳,才不会弄出太大的声音。就算被逮个正着,充其量也只是再关起来而已。
她朝马厩的方向望去,看着那个卫兵的身影。四周静悄悄的。她提着鞋子,往窗外一跳,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这一跳,把一只鞋子弄丢了。她伏在地上,看四周的动静。好在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找到那只鞋子,蹑手蹑脚地爬过一片空地,朝果树的那片黑影冲了过去。她脚下枯树枝每响一下,就吓她一跳。草上已沾上露珠,她的足踝都湿了。她向较暗的西边走去,因为那边的树叶比较茂密。走了五十码,她遇到一堵墙。墙高约十尺,她爬不过去。她沿着墙直走,发现墙边有一棵枣椰树向外面伸延,可是树枝太嫩,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往马厩看去,只见星光下有一条人影。她也许可以爬上马厩的屋顶,然后往下跳,可是她不敢朝那个方向移动。
她绝望地返身踏着湿湿的草地,走向密林。她再也不能回房去。就当她站在一棵树下,盘算着下一步的时候,听到黑暗中有人低声说:“遏云,你不正是遏云吗?”她发出一声尖叫,全身都紧张了起来。
人影向她冲来。“别出声!”对方说。她还没弄清楚这一切,飞鞭已经从后面把她的嘴掩住:“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是范大叔派我们来的。”
“谁在那边?”一个声音喊道。从树影缝中,他们看见一条人影窜来窜去,手电筒四处乱照。卫兵顺着尖叫的方向朝他们走来。
飞鞭说:“别出声。”他们蹲在树丛里。手电筒的灯光愈来愈近了。飞鞭一腿跪在地上,准备动手。卫兵的手电筒照到遏云的浅蓝色的旗袍。
“出来!”卫兵吼道,同时把哨子放进嘴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形状像是磨尖了的切石扁钻的黑色武器射入卫兵的胸膛。他应声倒地,手电筒掉在草地上。
“咱们快离开这儿!前面的卫兵可能已经听到你的叫声了。”
飞鞭把姑娘抱起来,在树影中沿墙飞奔。厨房的灯亮了。
“那边!”飞鞭跑到枣椰树下,把姑娘放下来。他们回头一看,遏云房里的灯也亮的。
“豹三,爬上墙去拉她一把,我来推她上去。”
豹三爬上墙头,飞鞭蹲下来,叫遏云坐在他肩膀上,然后他站起来,直到豹三拉到她。接着飞鞭一跃而上枣椰树,然后跳上墙头。这时已有脚步声自前院冲过来,到处乱跑。
飞鞭在墙上吐了一口痰,这才跳下去,这是祈求好运的习惯,只不过程度颠倒了,现在三个人已经安抵墙外了。
飞鞭定了定神。他总是要搜遍全身,确定没有弄丢任何东西。另外两把扁钻还好端端地藏在腰带里。
紧靠墙外种着一大排树木,再过去则是一片空地,有一条骑车路交叉而过,比地面低三四尺。
“我们安全了,那些浑蛋至少要半个钟头才弄得清我们的方向。我想他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追赶我们。”飞鞭把姑娘背在背后,准备往下走。
月亮从薄薄的云层中透出来,照亮暗的地面,使他们更容易前进。这个时候路上根本没有行人。走到城墙下面,飞鞭把姑娘放了下来。他们找来一个可以逃生的阶梯,登上去之后沿着墙爬向北门城塔,在阴影里他们很满意地观看省主席的官邸。他们蹲伏在低墙下,又再爬了一段距离,直到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遏云的双腿兴奋得走不动了。她倚靠着两人的肩膀四肢无力地向前走。他们沿着东墙走了二十分钟之后,来到出口,在这里他们可以不被察觉地溜下去。
他们凭着那根被留做标记的香微弱地发着光亮,他们找到了黄包车,把遏云抱进车子里。然后他们两人把头巾和腰带松下来,走进荒凉的巷子。有一个警察盯着这辆放下车篷的黄包车。
“是我娘。她病了。”飞鞭说。
他们在十二点十分的时候到达范文博的家。
看到遏云回来,大家都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蓝如水、范文博和李飞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了。她伏在父亲的肩上,痛哭失声,她爹也高兴得热泪盈眶。
“哦,孩子。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抬起脸,骄傲地摇着头。“可是我很害怕。”
“快跪下来向你干爹磕头道谢,救你出虎穴。”他要范文博坐在椅子上,接受女儿的磕头。“他真是你再世的爹呢!”
她喊了一声“干爹”,扑通地跪下来。她恨不得磕三个响头。范文博笑着说:“别这样。”把她扶了起来又说:“现在可真是我的干女儿了,还是谢谢这两位冒险救你的兄弟吧!”
遏云回过神,去向两位送她回来的人鞠了一躬。
“你们那有没有伤到别人?”范文博问道。
“我从未失过手。那个人当场就倒下了。”飞鞭说。当他在述说经过的时候,范文博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真希望你没有杀人。现在警察会搜拿她。如果她被捕,咱们都完蛋了。”
“我想不会吧,你们救了我。他们就算拷问我、杀了我,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范文博告诉两个兄弟回家去。
“赶快偷偷走出去。没有必要绝对不要出门。要用钱来就找我。叫小刘把黄包车停在巷里口。我也许用得着他。”
兄弟们走了之后,范文博说,“我们的麻烦来了。警察一定会调查是谁救她的。”
短短的一句话触动了姑娘的心。被关起来的时候,她怒火中烧,一心只想逃走,而且,在逃命的路上她只求能安全回到家,根本没时间考虑到其他的事情。现在虽然暂时脱离了险境,可是当她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忍不住大哭,泪水一流出来,似乎就收不回去了。
“这下子完了,爹和我能上哪儿去呢?”
她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别哭。这里有这么多朋友愿意帮助你们。”是蓝如水的手。
“到沙发上去躺一下,我们会想办法使你们平安无事。”她爹过来把她拉起来,把她带到沙发上。蓝如水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她深受感动。年轻的心灵充满感激。她真不敢相信,有的人那么邪恶,而有的人这么仁慈。哭累了的她在朦胧中入睡。
范文博叫仆人把吊灯熄灭后去睡觉。他们四人则围坐在桌边,桌上那盏红色的台灯发出微弱的灯光。李飞这可是第一次接触到人的劣根性,他把平日的修养全抛开了。一股怒火缓缓燃起,血液到冲到脑门子。
“连这种事都会发生,不知道下次又有什么新招呢?一定要阻止他们。”他说。
“谁去阻止?”
“报纸啊。遏云不再上台了,她失踪的事就会传遍两城。有个人被杀了。大家一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替遏云着想,我一定会让大家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写关于她的事。”
“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要保护遏云的安全。”范文博说。
有一件事已成了定局。遏云不能再公开露面了,除非避开这个风头,要不然就得靠重要人士庇护。杀死了卫兵,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事先没料及的问题。警察会搜捕遏云,逼问是谁杀死卫兵,同谋的又是谁。她必须要隐姓埋名躲起来。
“您不能和遏云一起逃走,这样她才不会被发现。您到天水去。我给您一些人名。明天早上有个市集。我们会把您女儿藏匿起来,等搜她的事缓下来再说。”范文博对她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