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年08月01日 21:20
“三位长老是娘亲身边的老人,云彻本没有资格命令你们。可是,云彻身单力薄,娇生惯养了十余年,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所有斗胆将三位长老留在身边,助我成事,是云彻自私了!”云彻整理了一下情绪,言辞恳切地道。一双水眸里满满的全是绝望,死灰一般,仿佛什么都不能再让她为之动容。
“小姐言重了,我们绝无怨言!”三人郑重地摇了摇头,比之云彻更为虔诚。
“那云彻就斗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我还要仰仗三位长老,希望三位长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子顿了顿,思虑了片刻又哽咽地开口,泣不成声,“云彻欠三位长老的,今生无以为报,我……”
摇了摇头,徐敏杰叹息道:“小姐只管吩咐就是,我们这条命都是门主救下的,就是为了小姐去死都心甘情愿,能够为小姐尽一份绵薄之力自是受宠若惊。”
听了他的话云彻更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的亏欠仿佛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疤横惯了整个心脏,让人窒息。
封铁也摇摇头,也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想当年若不是云彻的娘亲,他封铁还有儿子妻子或许早就曝尸街头,早就没有了今日,哪里会想到怨恨呢?只是,丧子之痛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不是说拔除就能够拔除的。
“小姐,那并不是你的错……”封绝实在看不下去,强忍着酸涩的眼睛,劝道,“你,你也是受害者啊!你失去的不比我们少,你的痛亦不比我们浅……”
云彻微微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云彻将头埋得极低,良久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双眸中满是坚决,不容置脍地道:“我已经想想好了,三位助我重整势力之后便隐退颐养天年,不会有人认识你们,也不会知晓你们的存在,所以,……”
“这……”
“算是我请你们帮个忙吧!即便我娘对你们有恩,但我是我,我也绝对不会拿这个束缚你们一辈子的。就这么定了,看一下我的计划吧!”云彻长舒了一口气,卸下了心头的重担。
三人各自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云彻也不矫情,当即从抽屉里取出来一打纸,铺在众人面前。“我要重新建立一个组织,从今以后云彻再也不是那个自怨自艾的女子了,我要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下,我要——报仇!”
这是她这三个月来一直思索的问题,就在前些日子终于有了眉目,并且写出了详尽的计划。
“新成立的组织名字就叫做轩辕天下。下设六个分堂,分别坐落在四国联盟跟勾漠、北疆六个国家。堂主以赤字为代号,副堂主以黄字为代号,成员则分为青、蓝、紫三个等级,若是觉得自己实力够了,可随时挑战任何等级。另外,六分堂旨在培养人才,当这些人能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脱离其所在的分堂,不再受其约束。脱离分堂的这些人分为天、地、醉、迷、梦、月六种代号,除了分配任务的时候,他们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包括投入宿敌门下。不过有一点,不得背叛组织,也不得违抗组织。另外,六堂之外再设一战堂,成员由我亲自认定,地位不低于各堂堂主。没有名号的一律称为轩辕奴,供各堂选拔。最重要的,组织成员之间见面皆戴面具,除非特殊情况外以代号相称,不得泄露真实身份,真实面貌。素日里只需要凭借信物认清身份即可。三位长老代我出面,脱离于六堂之外,六堂堂主亦得听命于三位长老。这里是详细的细节,你们看一下,还有哪里不妥。”
看了云彻详尽的计划书,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其实云彻这些计划也并非凭空想象出来的,曾经听人提起过,再加上她对于朝廷官场还有那些暗势力的了解,以原本的秋水门为蓝图,研究了许久,终于做出了这样一份详尽的计划书。
四人一直商议了半夜,稍稍修改了些细节与经营方面的问题,天蒙蒙亮了方才各自散去。
云彻已是累极,靠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只觉得胸中空虚地厉害,整个人也变得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想做,甚至觉得活着痛苦极了,却偏生着心中那股不甘的执念不让她轻生。
她总觉得人还在身边,伸手可及,触手可摸。可是,偏偏地哪里也找不到熟悉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陌生地让她感觉害怕。很久之后她才懂得,原来有些东西虽然并不是多么难以寻觅,也不是稀世的宝贝,可一旦失了,便是失了全天下。
天已大亮,云彻实在受不了那疲惫与失眠的双重折磨,将软榻置于院中的大榕树的绿荫之下,倾身躺了上去,微闭着眸子假寐。可是,那种空虚的绝望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中她不是疲于奔命便是昏迷不醒人世,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已是让她体无完肤了。泪水,早已枯竭了吧?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哭呢!或许,汗水夹杂着血液流了那么多,她哪里还有眼泪呢?
痛,由肌肤入骨入心,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恨不得将心挖掉,将骨髓抽空。
梁家啊,偌大一个梁家说没有便没有了,数百口人无一幸免。那都是鲜活的生命啊,仿佛昨日还在有说有笑,一夕之间只剩满地冰冷,是何等地残忍啊!
是了,是她认人不清,引狼入室,使得梁家遭受了灭顶之灾。
栽赃陷害,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哪里找不到借口啊!
毕竟,君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放眼那高处不胜寒的帝位,君还是那个君,然而高台下又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啊?
枉她自诩聪慧过人,却被温柔迷了眼,让假意入了心,最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境地,可谓血本无归,这大概便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可是,这惩罚会不会太过沉重呢?就算是惩罚,为何报应在了别人的身上?就算是死,也不比活着更加折磨人啊!
六月的骄阳如火,却暖不了她的身,融不了她的心。冰冷的绝望席卷了她的身体,封存了她的心,她只觉得手脚冰冷,疼痛难耐,恨不得立即死去才好。
可是,要死么?她能就这么死去吗?不,绝不能就这样死去。就算是死,总要有人陪葬的。
不知何时,云彻在太阳的暴晒下晕了过去。睡梦里,一具具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慢慢地,睁开了眼眸……
那日徐敏杰发现那云彻时,云彻已不知在烈日下昏睡了多久。他只觉得云彻的衣衫灼得他的手生疼,滚烫的温度好似就要燃烧起来似得。
云彻自那日起便大病了一场,几乎丢了半条命。徐敏杰这才知道,原来云彻中了毒,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当地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一个个摇头叹息让他为云彻准备棺木。
徐敏杰当时几乎惊呆了,他竟然连云彻何时中了毒都不知道。直到云彻醒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方才知晓。可是,云彻的身体仍每况愈下,最后竟然连站立都十分费劲。
云彻却依然浅笑嫣然,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笑容下是何等的酸涩与绝望,无人可以触及。她淡然地仿佛失了生机的花草一般,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云彻明明就站在那里,却感受不到她的生命,就像是本就不存在一般。无论是笑还是哭都是没有心的,没有了心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