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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离开

书名:花自飘零水自流 作者:青娥 本章字数:5235

更新时间:2010年02月17日 11:58


转眼便过了半个月,闲时与诗情抚琴斗弈,看她跟霜霜的戏玩,偶尔也会出庄走走,游览杭州特有的风景名胜,游大哥也会抽时间来陪我们,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这日,我坐在窗台下,敞开的窗门让那一池藕花一览无遗。

已是盛夏,正是香荷繁荣的时节,细碎的雨丝飘了数天,从早到晚,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虽算不上久旱甘露,但这连续被那颗火球烤了十来天的大地,此刻无疑是带来了湿润清新的气息。偶尔的南风送入了一袭雨帘,轻柔拂至脸面,来不及体会更多的微凉,又被吹散于无形。

窗台下那厚实的何叶不忍拂却雨神的盛情,每每将飘落的雨丝接个满怀,然后万涓成流,直到汇成那一大朵晶莹饱满的水珠,才恋恋不舍地弯下腰肢,将它送入期待已久的怀抱。

‘叮咚’一声,惊醒了优闲的游鱼,也旋开了那一池莲香。

悄悄探出细白的手,摊放在雨帘下,待到手腕酸软,才形成湿润。

静看着掌心的空白,我默默出神。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也只有江南的雨才能感性如斯,一如这水乡孕育的文人墨客。

塞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干脆俐落的一目了然,这般的细腻实难一见,豁达、直率,这才是关外人。

虽生在关外,却未能领略那一份潇洒的胸襟,这算不算一种遗憾呢?

“姐姐。”正出神间,霜霜的叫唤从院子传来。

我扬声回道:“我在这,房里。”

才说完,就见得她同诗情相偕踏了进来,只是霜霜眉头紧皱,一脸不高兴。

不曾在她们脸上出现的表情让我有些好奇,笑问,“霜霜,你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她扁扁嘴,“姐姐,我爹派人来找我回家。”

“那很好啊,一路上有人照应。”想来她也离家很久了,是应该回家了。

“可是,”她哀怨地继续扁着小嘴,“我不想回到那个闷死人的地方。”

我莞尔,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离家也挺久的了,回家报个平安总是应该的。”

“可是——”

“别可是了,”随意往椅子上一坐,诗情似带不屑,“你那个大人物的爹已经派人去找我爹喝茶了,我娘可不保证会不会把人轰出去。”

咦?我诧异地绕着眉,他们两家是有什么不愉快吗?

“姐姐,你什么时候走?一道上我家去玩几天好不好?”霜霜先是神色一黯,后又期待地抓住我手臂。

我轻笑,“不了,我过些日子也要走了,就不上你家打扰了。”

“姐姐,去嘛,”她不依地摇着我的手,“又不是很远。”

“哈!不远?”诗情凉凉一笑,“是不远,只是过了四个镇后的驻风县罢了。”

“表姐!你干嘛总是拆我台呀!”

“驻风?”这名字好生熟悉,我凝神想了下,对了,白 敬天!

“对啊。”不理会霜霜气鼓鼓的瞪眼,诗情声音中掩不去那嘲讽和鄙夷,“驻风县,白家庄,人家可是当地最富有的名望呐!”

轰!心头剧烈一震,难不成霜霜是——不,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的。

“姐姐,你怎么了?”霜霜一脸关怀地轻问。

“没事,”我扯出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看着她,“霜霜,白敬天,你认识吗?”我紧紧地抓住掌心,感觉指尖深深地插入了细嫩的肌肤,但我没有去在意,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只见她搔搔头,然后很纳闷地道:“他是我哥哥啊,姐姐,你怎么认识他?”

似天雷击落,一个站立不稳,我失态地跌坐回椅子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怎么有这般可笑的事?一个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她是我的知交好友,我也救了她的表亲,可是——她父亲却是我母亲的仇人,灭门之仇——

苍天!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我们舞出个怎么的绚丽多姿?你是想看一场鲜血铸就的了结还是一句握手言和的‘一笑泯恩仇’?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一声比一声急的叫唤频频荡入心底,我轻眨眼睫,就见得她们紧张的睁着眼睛看我。

霜霜,她是无辜的,不知情的人都是无辜的,我何忍她这张干净乐天的小脸染上这丑陋的仇恨。

缓缓调过呼吸,将那一切锁入心底最深处,浅浅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的脸好苍白。”半担忧半若有所思地,诗情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我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脸颊,“许是适才靠窗淋到了些雨。”

“姐姐,你不舒服吗?”霜霜担心地用手背贴上我额头。

拉下她的手,改而抚上她的发,如果没有那些往事,该是多好。

若无其事地轻刮她俏鼻,“你也学诗情那般多心了。”

“姐姐!”诗情不依地嘟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地看着我,“姐姐,你是怎么认识我表哥的?”

表哥?哦,是了,白敬天。

我轻笑,“那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们恰巧在同一个破庙里避雨,这才认识,那时他身旁还带了个男孩子。”

“男孩?”怪叫一声,两人面面相觑。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我故作不解地侧首。

“哈哈!”霜霜率先回神,笑道:“姐姐你被骗了,那是我表姐呢。”

诗情也忍俊不禁地掩着小嘴,我恍然道,“难怪我说怎么有这么娇小的男孩子呢,原来是个女的。”

正笑着,一道恭敬的声音在门边响起,“表小姐,老爷请您支前厅,说您得趁天色还早上路。”

诗情一副‘你看吧!’的表情,霜霜无力地挎下双肩,有气无力地开口,“知道了。”

“姐姐,我得走了,以后,你一定要来看我哦。”

她一脸的不舍,我也不禁眼圈泛红,或许相见就只在今天了,“嗯,走吧,天快晚了。”

“姐姐,”她说着说着泪水便溢出了眼眶,“我好舍不得你们呀!”

“别哭,又不是以后都不见了。”我在心底叹气,这样的渊缘,再见还会有今天的和谐吗?

“走吧,都在等你呢。”诗情牵起她的手,就往门边走。

“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上小心些。”站在原地,漾着笑,我轻轻挥手。

“姐姐,再见。”只见她哽咽说完,便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我终是落下了不舍的泪。

环视着这已熟悉的小院,或许,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扑蝶庄,白家庄,都不该是我有牵扯的地方。

娘,我对不住您,这路不好走

——————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游伯父,蝶姨,游大哥,诗情:

我走了。

很感激这段日子以来您们的悉心照顾,奈因晚照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能与您们造就缘分,实为晚照之幸。今日一别,他朝有缘再聚。

大哥,你的错爱,小妹永铭于心,请原谅小妹的无心,天下之大,必有更适合大哥的女子待你寻觅,小妹无论身在何方,都会感念大哥的一片真心。

诗情,姐姐走了,快别哭。虽说萍水相逢,然一见如故。姐姐并非不辞而别,只是不想再添离愁。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也不能说。姐姐祝你早日觅到如意郎君。好了,我也不多说了。

您们多保重!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别笑,这可是您们江湖人常用的!)

晚照留

趁着游大哥和游庄主外出洽商,蝶姨与诗情去庙里上香的空当,我背上不大的包袱,将信件交予门房后,我离开了扑蝶庄。

说离开,还真有些不舍,但缘聚缘散乃人之常情,我不应过于介怀。

杨州,又称广陵,最有名的便是‘广陵二十四桥’,相传有二十四位美人吹箫于此,故得此名,昔古人云: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初闻此名,浮想联翩的是佛窟壁画上千姿百态的飞天神女,玉手执箫,折横唇边,纤指聊按,眉目垂敛,香风漫送间丝竹不绝,令闻者心旷神怡,翩翩欲舞,是多么的盛况空前!

而如今,却只是叹一句:美人何处教吹箫?

漫步行至这远近驰名的二十四桥,不禁涌上无边唏嘘。

夜阑人静,月色笼罩下的二十四桥予人一片孤清,桥身静静躺于河床,似已随着人间的作息浅浅入眠。桥两端柳荫重重,就着晚风轻轻摇曳,细长的叶子垂放至桥身,似母亲温暖的掌心在细细抚摸伴你入梦。

步上桥身,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草虫吱吱作响,快意人生。水面波光潋滟,一轮明月跃现于上,晚风拂过,微微荡漾,似多情浅笑,妩媚动人,顾盼之间尽是风情。

似水静夜,缥缈传说,神秘而美艳。

托腮坐于桥阶上,我怔望着月娘出神。

幼时就已听娘亲说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听说月亮上有着一座广寒宫,广寒宫里住着嫦娥,嫦娥养着一个白兔,宫外还种着一棵月桂树,还有着一个天天砍树的吴刚。而很神奇的,遥望着月亮,真的似有一棵树般的暗影。

我相信这个神话,也相信嫦娥的孤寂。当有了牵挂,一个人的生活便有些寂聊,更何况她千百年来独自称王在广寒宫。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不都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吗?为何她宁愿放弃自己幸福的婚姻云偷取那成仙的药呢?

所谓仙家,该是无欲无求,而神仙般的快活,就是物我两忘,六根清净,眼耳鼻舌身意,尽是自在。贪嗔痴未净,又如何得道。

浅浅一笑,我想这些作甚。

自出扑蝶庄,我便回复了无目的的行走,我没有告知轩辕墨,因我理不清心绪,自认我是想有他陪在身旁的,只是我又有所顾忌。

并不是被矜持左右,而是我害怕受伤,我知道我很自私,我怕如果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到了必须分开的那一刻,我会承受不起那份锥心之痛。

可是,我又克制不了想他的心。

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细想,缘分真的很玄妙,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命中注定,但再次为这人牵动闲愁,我想此生已无所求。曾经,我可以坦然面对失落,可以让自己舒怀。但现今,我竟不太能确定,如若又再只剩下我一个,我是否可以保证日子只是有些失落呢,也许,我已做不到了。我会不时温习他宠溺的笑容,他温暖的怀抱,然后,做什么事情都会心不在焉,一如现在,我看着月光竟又不自觉的把心思兜到了他身上。

人生短短数十年,弹指间已然掠过,多年后回眸,就只是物是人非,正如这二十四桥,已无人能窥探那风华绝代的二十四位美人的芳踪,所能遗下的就只是这历尽风雨的二十四桥。

无悲无喜地度完此生,怕也未尚不是一种遗憾。若说四大皆空,而似乎所有出家僧人都是看破世情后才与尘世断缘,而如果尘世给他的幸福美满,想必也不会有顿悟成佛的一天,佛家三毒,为着一个宠溺的微笑,世人甘愿沉沦,不去追求那虚无的极乐,对于幸福着的人来说,平凡的日子已是极乐。

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是否可拥有这种平凡的幸福,但我已不会去抗拒自己的心,我会抓紧每一个与他一起的时刻,不去想一生一世,不去羡白首相偕,而这种想法,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但,无妨的,我依然顺应天命,我不想强人所难,我们之间,从来只在他,来便来,走便走,不是我不在乎,而是我尊重他,也不想委屈自己,最多,就是一个人过日,这个,难不倒我。

其实,我也很不喜欢自己。每次想到两人的未来,我都如此悲观,我总会下意识地去设想没有他相伴的将来我该如何去安排生活,真真太可笑,也太不负责任了。

我自私地不想受伤,便推说不想牵畔他,却从不曾想过他是否也在担心我的若即若离。也许会的,有时候,他总会看不够似地把视线留连在我身上,每每我发现后,他又总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我也从未开口问过他,因我不敢问,我害怕去触及那个答案。我所谓理智的同时也是一种残忍,对自己,更多的是对他。我从不会去考虑过他的心情,因我坚信男人的广阔天地里,儿女之情难以占上一席之地,否则也不会称之谓‘私情’了,我以为天下男人都一样的。可我却从他来不及收回的眷恋眼神中读到了自己的自私。我只一味地去想如何把心痛止在最低,不曾积极地去想过如何争取与他走到一起,陪他一起去面对人生的风雨,我只情愿苟活于自己不介意失意的平静小天地。

这样的我,有甚可取?

看着静淌的河水,波光盈盈处,似乎又看到了他灿烂的笑脸,调皮地向我眨着眼睛,我不自觉轻笑出声。

还好,我尚未错过,幸甚!

我会珍惜,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也许我的人生注定只有他才掀得起波澜,那么,我定不负他一片真心。

如此一笑,仿佛所有紊乱散去,留下一片清明。我淡笑着起身,轻拍裙摆,往客栈走去。

千尺丝轮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佛家智慧我得不到,但我看到了自己该走的路,这也是一种收获了。

回首看了眼银光下的涟滟,我浅笑而去。二十四桥,下次再来看你,届时我会带上另一个人,一同见证你的风月、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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