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7月23日 09:37
冷兜头将他淹了个灭顶,这才想起现在是冬天,这河面早结了一层薄冰。来不及懊悔,他摒住呼吸,牢牢圈住环中人,奋力地划动四肢。好在他生在水乡,自小就是游水好手,否则不被冻死也被淹死了。
河水并不太深,很快宋行清就看到了晶莹的水面,蓄起力道一拳打碎顶上的冰层,宋行清抱着关月攀出水面,急急喘了几口气,然后用力扯住岸上的细藤,宋行清半抱半拖地把两人弄上了岸。
又冷又累,宋行清一爬上岸便四肢乏力瘫倒在雪地,待得温柔的雪花落到颈间引起一个激灵,他才猛地想起跟他跳水的还有一个姑娘家。
宋行清忙爬起来去察看关月的情况,“姑娘,你怎么样了?姑娘,你醒醒!”
只是一个体质单薄的弱女子如何能抵得住这份被冰水淹过的噬骨寒意,此刻她已脸色发青,嘴唇微微发颤,宋行清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心一横双手按上她的腹部用力起压几下,很快清洌的河水从她嘴角涎出,关月知觉稍回笼,眼睑颤了几下然后弓起身子咳起来。
见她终于有反应,宋行清吁了一口气扶着她坐起,“姑娘,你醒了?有没有好点?”
关月辛苦地咳了好一阵,直到肚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注意到宋行清欣喜的脸,她意识蒙胧虚弱地勾出一个笑容,“行之……”想抬起手腕但举到半空终是无力软下昏迷过去。
行之——宋行清震惊地瞪起黑玉般的眼睛,她唤他什么?行之?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她怎么会用这般亲密的称呼来唤他?他们何时有过交集,她为何会用这般熟稔的眼神来看他?
乱了,乱了。宋行清狠狠甩着头,一个大胆的臆测浮上心头,他吓得驻步不敢去碰触。
怀中人冰冷的肌肤令他心神大乱,他怆惶地抱起她。
四周一片银白,细细的雪还在纷纷扬扬,远处一望无际的官道他这才发现他爬上的是城外的岸,但觉心乱如麻,这积得厚厚的雪地一个人行走尚显乏力现在怀中还多了一个人,他每走一步身后便多出一个深深的足印,怀里关月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他已顾不了许多双臂圈得牢牢的不让一点雪花落到她身上。一步一沉,走了近十丈饶是这酷寒的天气他额际也冒出了细汗,他苦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见到城门他渐觉恐惧,怀中人越来越轻的气息如何能撑到他入城。正焦虑不堪,惊见不远处一片枯木旁静立着一处不起眼的木屋,他一阵心喜,不及细想便抱着人跑过去。
木屋周身被覆上了积雪,那被低檐遮护的橘红色门扉成了希望的异色。
宋行清将关月放下,然后抬手去敲门,“请问有人吗?”
叩叩叩,他又敲了几声,这才有个慢悠悠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呀?”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身材矮小满脸胡碴的老人家走了出来,见到门外的两人他微微眯起了眼打量,“你们是?”
单手抱着一个人,宋行清无法行礼,他点头致歉,斯文的嗓音让人无法设防,“老人家,我们被歹徒追赶一时不慎掉进了护城河,这位姑娘身子虚弱受不了寒气昏了过去,现在赶回城里还需些进辰,担心这位姑娘染病伤及性命,特想向老人家借个地方让她暖暖身子,等她一醒我们就走,还请您给行个方便。”
他一番话说得极其诚恳,老人家见他一派斯文俊秀颇有好感,便马上把人迎了进去,“把她放榻上吧。”
“谢老人家。”宋行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照指示走向床榻。
“天寒地冷的,还好小老儿有熬姜汤的习惯,年轻人,炉子上的姜汤你自己去倒来喝吧,这姑娘看来很娇贵啊,脸色都青了,你赶紧也给她灌两碗。”老人家说着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抱出两床棉被几件衣物,“这些是我给在城里打工的儿女准备的,这会你们不嫌弃就先用着,免得着了凉。”
第一次受人恩惠,还在这最艰难的时刻,宋行清感动得心头泛暖,迭声道谢。
“行了,你们好好休息会,我去城里进点米粮。”他一边说一边喃喃自语,“好在今儿个雪下得不大。”
宋行清一听他要进城,连忙叫住他,“老人家,您要进城吗?”
“是啊。”老人一手攀在门把上,疑惑地回过头,“怎么?”
心底一直记挂着凝香楼的事,这会正愁无法分身呢,一看他要进城他惊喜道,“老人家,请您帮个忙,我写张字条麻烦你到提督府走一趟。”
“提督府?”老人眼睛死瞪着他,“官家之地岂是我一介草民可以去的,年轻人你就别害我了,我还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呢。”
宋行清示意他稍缓,“老人家,您拿着我的字条去,他们保准不敢为难您,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老人家请千万不要推托。”
老人迟疑了一下勉为其难应承,“……好吧。”
难得老人平时也有给儿女写信的习惯,否则这笔墨还成了问题。
宋行清廖廖数笔,稍吹干了墨迹,老人一看清信上的内容,显得有些惊惶,“原来……原来是丞相大人……小的有眼无珠,望大人恕罪。”说着他就要跪下行礼。
宋行清连忙扶起他,“老人家不用多礼,这事还得麻烦您辛苦一趟,有劳了。”
“大人放心,小老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我这就去了。”
“老人家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