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6日 20:05
拥江山。
高台上,清秀姑娘抱着一把琵琶,一手撩拨着琴弦,眼睛望向不知名的远处,脸上带着无尽愁思,用她那清婉的歌声叹息着无奈的爱情。
丰子恺一手打着拍子,一边怀念着那些久远的人事,心中无限感慨,就是这首曲子让他们聚到了一起,又是这首曲子让他们重聚。
明明是很清新很轻快的曲调,为何此刻听来是如此的伤感,只是因为用了琵琶演奏的缘故吗?琁玑若有所思地看着神色有些黯然的宝雅,心头突然有些了然。
认认真真听了一遍,这歌不论何时何地听了多少次都无法不染上失意,待歌伎弹出最后一个音符,踏雪这才拉回心神,就好像跟着歌者走了一回她遗憾的情事,她轻叹,“真佩服蓝晴也能这么正经感性地填出这种词。”
琁玑张了张嘴,复又合上,只是看向宝雅的眼神深意更甚。
丰子恺酌了一口清酒,也轻声一笑,“就是说,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她这么正常。”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像个调皮的孩子,竟然也风花雪月了一把,该说她是近朱者赤了吗?看来这凝香楼果非浪得虚名。
“呃,这个嘛……”宝雅看他们你来我往的不知是褒是贬地损着嬷嬷,有些不自在地顺了顺发鬓。
不待她想好措辞,一旁的梁檐早就大刺刺地笑开了,“丰公子,雪姑娘,你们是太看得起咱们嬷嬷了,她哪有那种感悟啊。”
咦?这小二哥好像知道什么内幕哦。丰子恺不动声色摇着折扇,“此话怎讲?”
“哎哟。”梁小二哥兰花指一勾,“这歌词不是嬷嬷写的呐。”
在座四人结结实实被雷得外焦内嫩,敢情真是跟蓝晴待久了,怎滴这凝香楼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学会了这销魂的一招……
踏雪勉强振作,“那么,这是谁写的?”
“嘿嘿,”梁檐瘦小的身板一挺,得意洋洋地借过斯文撑起气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这……还真的人不可貌相呀……丰子恺再一次崇拜起蓝嬷嬷,这凝香楼已经到了藏龙卧虎的境界了啊。
琁玑质疑地看着他,“是你?”怎么可能?
被自家口水呛到,梁檐顿时剧烈咳嗽起来,他挣扎地扒着桌沿,“我……咳咳……什么时候说……咳……是我了……”这几个到底有没有脑子?亏他们还一副天下学问我最多的样子!(声明,借《秦时》的~~)
“不是你说的吗?近在眼前不是?”琁玑凉凉地说。
呃……某人顿时矮了三截,呜呜呜,他又没有这个‘眼前’是他……
“哼,看你还要不要装~~”前言收回,丰子恺羞恼地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再撒一把盐,他怎么可以被人一言而敝之。
“行了行了,是谁写的,快说。”踏雪在他作势汲起伤心泪时猛翻白眼,蓝晴,看你都调教出什么来了……
“是我写的。”宝雅笑笑地递过去一杯水,梁檐马上捧起就灌,呼——呛死他了。
琁玑微微颔首,表示意料之中。只不过那两只就没有先知大师的澹定了,立即诧异地睁大眼,“你写的?!”怎么可能,看她总是斯斯文文人畜无害的,居然不声不响地就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是啊,闲来无事,便随手填了下。”只是借着乐曲排解下心事,并未打算用作楼里的歌曲,那日偶然被柳絮瞧见了便抄了去,想想反正也只是一首词,便由她去。
闲来无事?闲来无事就能写出这般富有感染力的词?若没有切身体会如何能描绘出那份深沉的哀伤,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一个只有形影相吊的故事,淡淡的失意淡淡的叹息,像被刻意抹去的粉笔字,只要光线投照,总可以辨别出那一笔一画的印子。一句‘随手’隐含了几多无奈。某三人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把它放在心底。
“姑娘高才。”三人诚心诚意地对她一揖。
宝雅谦卑回礼,“女儿家伤风悲秋,让诸位见笑了。”
“姑娘过谦了。”是个好女孩啊,丰子恺想到那个孤傲的侯爷,心底叹惜不已。然而嘴上却话题一转,“宝姑娘,蓝晴不久便回到京师,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安稳于室,你可有什么打算?”
她微微一笑,“我还没想好,等嬷嬷回来再与她商量下。或许回老家一趟。”近些日子,她突然很想念家乡,就算已经物事人非,就算没有半个亲人,就算只剩下一间残败不堪的房子,她也想回到那个生养她的地方,呼吸一下那里熟悉的空气,听一下那亲切的乡音,甚至,她想去探望下那位感性的袁姓古玩老板,感谢他赠了她凤凰,赠了她相依为命的至交。
“听蓝晴说你好像没什么亲人了,一个人上路怕她也不会放心。”琁玑将忧心藏在眼底,中肯道。
“是啊,到时嬷嬷怕是又要安排人手陪我走一趟了。”宝雅莞尔,嬷嬷肯定又要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多疑地盯上她一刻钟,然后确定看不到任何端倪才肯放人。虽总是要她坚强,可到头来最不放心的还是嬷嬷自己。
“如果不介意,到时也把我带上吧,我也想四处走走,听说你们家乡山清水秀,民风纯朴,那里的人们都生活得无忧无虑。”照计她决不会掺和别人的事,可是,眼前这名女子她打心眼里怜爱,如果她与帝繇无缘,那么她希望尽他们最大的努力让她走出情伤,自从丰子恺掺了一脚,他们就再也无法视若无睹。
她怔看着她,没由来的眼眶发热,忙掩饰地低首拨弄衣袖,“好啊。”
三人看了梁檐一眼,小二哥无奈地耸耸肩,一抹叹息同时跃上脸庞。如此美好的女子,怎么就落得个这般跌撞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