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年08月07日 16:27
那以后,茹缘便成了他的贴身小侍女。不知是否真中了算命先生的批言,自从有了茹缘后,他的身子果真有了一些好转,虽不如正常孩子四处乱蹦乱却也不用一天到晚地躺在床上与药为伍。
当他稍大些,娘亲便决定把他送到了舅父家,纵使不舍,但为了他的身子骨能够硬朗起来,爹娘也不得不狠下心。离身时他已经十四岁,茹缘十一岁,转过身子时他看着她偷偷躲在柱子后的小身影,那双泪光莹莹的眼让他没由来的感到不舍,但他终是跟着舅父踏出了家门。
在舅父家的那段时间里,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他用舅父教的吐纳方法排解体内郁闷之气,牢记舅父所教的每一个招式口诀,白日里,他在练习武功之余也跟在舅父身边学习经商之道,很欣喜他对生意有兴趣的舅父也毫不吝啬地倾囊相授,这样的日子比起在家时过得更为充实更为舒畅。只是,每当夜幕来临,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双怯怯的大眼睛,那轮明月也总会被他看成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他会想,她在做些什么呢?她过得好不好?她有没有在想起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这期间他回过家几趟,但都是来去匆匆,总是没有见到她。
真正重回柳家时,他已经二十一岁,在那个曾经满载了他们童年回忆的院子里,一地杏花纷飞中,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他整整梦了七年的小女孩。只是,她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俏生生地站在他们时常一起坐着看星星的石桌前,用一支翠绿的簪子在耳后绾了个惺松的发髻,手提着一小篮青桃,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记忆中美丽的大眼睛真切地倒映出他怔然的脸,那一刻,他怦然心动,他知道,这一生,他的心都系在了她身上,而她的亦然。
纵使明知心中所属,但他们都没有开口点破,没有山盟海誓,他们之间一直都只是淡淡的温馨,视线交集时的一个会心微笑。只是,尽管没有震憾灵魂的激烈情感,他都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那张时时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习惯了她轻柔的叫唤,习惯了她的每一个陪伴。
让一切暧昧浮现的是爹娘发现他们的情意时的坚决反对,不敢相信他会对一个丫环动心的父亲肝火大动,命他立即断绝所有念头,甚至以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作为威胁。为此,他动摇过,一边是年迈的双亲,一边是至爱的恋人。但当他犹疑地看向她的时候,像是早已料到有此结局,她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公子,茹缘此生无憾,请毋须为难。”她转身便去向他爹娘辞行,纵使她清楚地明白在这世上她早已是举目无亲。但为了他的人生前程,她选择放手。
她以为他没发现,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是他还是在她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那颗夺眶而出的泪水,它像块烧红的铁狠狠地烫伤了他的心,在那上面不由分说地烙下一个属于她的浅浅印记。不再迟疑,他飞快追上那个孤单的身影,自她背后紧紧拥住她,“缘儿,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离开。”
最后,为他的冥顽不灵,父亲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将他扫地出门,而茹缘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他身旁,任他娘亲粗声痛骂,默不作声。
“我知道她承受的比我还多,在我身边,她总是委屈不断。”就是在无意间听到下人们对她的冷嘲热讽,他才无法忍受地与爹娘正面交锋,带她离开那个让她受尽委屈的地方。在那里,父母怨恨她,他的弟妹对她不谅解,有意无意地用家事虐待她,就连下人们也容不下她,个个都说她不知廉耻,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他怎么能够忍受,如果这一份爱是错误的,引诱她犯错的也是他,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每一个爱情总有它凄婉动人的地方,总要付出某些东西才能有所回报。风清扬微叹,问世间情是何物……
看着那双心疼自责的眼睛,风清扬有些不忍,用力拍上他肩膀,“别想太多,至少,你一直站在她身边。”对于一颗爱人的心,这应该已经足够了,纵使那里面充满辛酸,但只要有一丝丝的甜蜜便已经甘之若饴,在他看来,那姑娘早已是爱惨了他,否则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为他的话有片刻的失神,他想起了那天茹缘坚定无悔的眼睛:“公子,缘儿这一生愿随公子到天涯海角,不管你要去哪里,缘儿只求能待在公子身边,不离不弃。”
如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自痛苦的沼泽中拉出,他眼睛回复清明,定看着风清扬,“谢谢你,清扬兄。”
微微一笑,风清扬重新摇开手中的纸扇,“我只希望当我面临抉择时也能拥有你的这番勇气。”
“言下之意,”柳寂元难得地挑起朗眉,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阁下已是心有所属?”真不知这翩翩公子看上的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但笑不语,风清扬只是勾起薄唇,为两人添上一杯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