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被她的话给问住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家里败落以后，自家闺女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可她打小接受的就是最传统的封建礼制教育，三从四德的思想早就深入到了骨子里，根本就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杨柳知道她的脾性，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沉默的垂下了眼帘。

她沉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落在赵氏的眼里，却是她在服软。

赵氏心里突然就难受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赵氏开口，门口方向突然就传来了杨树根诧异的询问声，“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让柳儿跪地上了，这天还凉着呢。”

赵氏闻言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强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杨树根见她神情不对，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在经过杨柳身边的时候，随手将她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

因着这一茬，整个晚餐的气氛显得十分的沉闷。

杨柳带着杨苗洗漱完上了床后，躺了不到半刻钟，就隐隐听到隔壁传来杨树根和赵氏的说话声。

“柳儿身子还没好呢，你有话好好和她说就是了，罚她跪地上做什么？”

“我何尝愿意罚她？可你晚上回来的路上估计也听说了，她今儿个竟当众顶撞大伯母，虽说这事是大伯母做的不地道，可到底是长辈，张家退亲后到处诋毁柳儿有隐疾，柳儿的名声本就不大好听了，现在这可不是雪上加霜吗？”

这话显然说到了杨树根的心坎了，他沉默了好半天，这才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要怪只能怪我们做父母的无能，护不住她。”

作为一个封建集权下教育出的男人，他能有这种想法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赵氏没再说话，只低声啜泣了起来。

估计是怕惊动了隔壁的两个孩子，她的啜泣声压得非常低，也亏得是杨柳听力惊人，要不然只怕还听不见。

她仰面躺在炕上，听着那时断时续的哭泣声，心中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上一世她是个孤儿，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就已经被组织给收养，接受着最为严苛残酷的训练，不满十岁就已经开始出任务，手中染血无数。

头领曾当众陈赞过她，说她是天生的杀手，冷静，冷血，且无情。

她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一刻她却突然发现，其实她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冷心冷血，毕竟她在面对杨树根和赵氏夫妻无私的关爱时，她的心里的确是有震动的，这在上一世那短短的一生中，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十分的新奇，却并不让人讨厌。

杨柳默默闭上双眼，伴着赵氏压抑的啜泣声，慢慢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世间万物都被黑色的幕布所笼罩，只余如水月光从高空之中流泻而下，穿过一扇破旧的窗扉，落在土炕上小小的人儿脸上，缠绵而温柔，就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抚摸一般。

轻掩下眼睑的纤长眼睫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