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奇和黄采柳听到“江玄”这个名字,就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刘安海领头来观山堡洞探洞寻宝,其中就有这位“风水先生”江玄,但他没能像邓白洪一样幸运逃出观山堡洞,而是和其他几位一起永远的留在了洞里。
罗又邦朱晨二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见得此景,罗又邦悄悄问道
“刘二,怎么回事,邓伯怎么……哭了?”
刘石奇指了指石棺里江玄的白骨
“这位前辈是邓伯的故交,当年一起进来,但没能出去。”
罗又邦一听,立即收起对着棺材的火铳,就是他手里这把火铳把人家打成一堆散骨的。
“你是说这口走棺里的怨魂是当年一起探洞的人?”
朱晨脑子里快速反应,生出诸多疑惑。
“嗯,眼前这位就是当时出名的风水先生江玄前辈。”
刘石奇并没把到朱晨话里的重点:怨魂二字。
刘石奇拿出事先准备装他爹骸骨的布袋,把江玄的骸骨收了起来,既然遇到了,肯定要把他带出去交给他的家人。
大家都劝邓白洪节哀。
只有罗又邦注意到了朱晨刚才那句话提到的怨魂二字。
先前邓白洪有说过,走棺是含怨太重的人死后不愿归天转世,把自己锁在石头里才会形成的,这风水先生江玄死后既然成了走棺,那说明他死前有很重的怨。
罗又邦实在是憋不住事儿,还是说了出来
“这风水先生成了走棺,他死前肯定有很重的怨气,邓伯,当年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罗又邦这一问,所有人都惊住了。
怨气何来,朱晨想听。
当年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刘石奇和黄采柳多年来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
洞里陷入一片死寂,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凝重起来。
邓白洪雾蒙蒙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眼前的石棺上,缓缓道出了尘封二十年的往事:
“那年,我们生产队的队长黄忠勇,也就是丫头的爹爹得到上头下来的通知,要禁止一切封建迷信,去除所有鬼神之说,那段时间,就连祭祖上坟都会被视为蛊惑人心,破坏社会主义建设,会被当作反动派拉去跪高板凳,戴高帽子,挂牌批斗,像我们这类靠指阳引阴的行当,自然是批斗的重点对象。我们这些人的手艺,都是世代传承下来的,行的是百家事,积的是百家德,吃的是百家饭,早没了土地,集体的地也不让我们干活,主动去干了也不给我们记工分发粮票,又不让我们做老本行,那就是要把我们活活饿死。
无奈之下,小刘找到了我,还有阴婆月贵香、风水先生江玄,我们四人一商量,决定冒险到这观山堡洞里走一趟,相传这洞里有镇洞宝藏,能带点出去,换点钱把生活过下去。
不想来的途中被闹肚子起夜的秦冰妹子撞见,也就是丫头的娘,秦冰妹子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大伙拗不过她,又怕错过了时辰,就带着她一起到了这观山堡洞。
进洞后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在洞里大概走了一天一夜,由于没有足够的干粮让我们带,水也喝完了,连宝藏的影儿都没见着,大家精疲力竭,开始抱怨,抱怨社会不公,抱怨黄忠勇不讲邻里之情,最后开始抱怨小刘骗大家进洞,里面根本没有宝藏,秦冰妹子本是玩性大才要一起来的,她开始害怕,一个人哭了起来,场面慢慢控制不住,众人都相互指责,越吵越大声。
突然洞里起了一阵阴风,把我手里的火把吹灭了,当时又没有手电筒这东西,眼前一摸黑,大家更是乱了阵脚。
等我把火把点燃,发现除了秦冰妹子蹲在地上哭,其他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当时也害怕,拉着秦冰妹子不要命的往外跑。
我们出来后,原以为他们后面会跟出来,谁知道小刘、江玄和贵香再也没能出来。”
邓白洪讲到这里,又勾起了他的回忆,不禁黯然伤神,连连叹气。
黄采柳已经泪流满面,不断啜泣,甚至哭出了声。
“柳条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刘石奇以为黄采
柳哪里不舒服。
黄采柳只是摇头,呜呜呜地哭着,弄得大家不知所措。
“丫头?出什么事儿了?”
邓白洪和蔼地问道。
黄采柳抬起头,眼睛早哭红了
“邓伯伯,石头哥哥,对不起,是我爹爹害了你们。”
虽然黄采柳听过不少她爹爹生前当生产队长,批斗过很多人,但此时听邓白洪讲起来,内心无比自责,觉得是她爹间接害死了刘石奇的爹和其他几个人。
“傻丫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当时黄忠勇和秦冰妹子都还没扯证呢。”
邓白洪宽慰着黄采柳。
“是啊,柳条儿,这都是上一辈人的事儿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别想那么多。”
刘石奇虽然心里有些记恨黄忠勇,但这事儿和黄采柳没半点关系。
“当年你爹爹也是没办法,身在其位,得贯彻上面的精神,也怪不了谁。”
罗又邦递过纸巾。
朱晨左手托着右手,右手大拇指轻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当年大家是走散了,江玄前辈在这里,那么刘二你的爹爹应该也离得不远了?”
“不错,应该就在附近。”
刘石奇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找到他爹的骸骨和洞文经,然后离开观山堡洞。
“罗汉,你照顾好柳条儿,老朱,你把东西收拾下。”
刘石奇开始分工,罗又邦自然是满心欢喜,分到照顾黄采柳的美差。
“邓伯,您老看多少还有没有点印象,当年走的是哪条洞,我们快点找到我爹和洞文经就离开这里,以免再生事端。”
“记不太清了,不过按时间推算的话,应该还要往前面走。”
事隔太久,邓白洪也只能记个大概。
刘石奇打着火把和邓白洪走在最前面,朱晨背着抱着所有东西器物走在中间,罗又邦安慰着黄采柳走在最后。
“要不我背你吧。”
罗又邦小声对黄采柳说。
不知是黄采柳心情失落还是心里本来就愿意,竟同意了罗又邦的提议,趴在他背上,两眼盯着前方,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
罗又邦背着黄采柳,整个人飘飘乎乎的,心里美得飞上了天,两只手抱着黄采柳光滑的大腿,后背上明显感受到两个软软的东西压着,黄采柳的体温都可以直接转到他的后背。
罗又邦虽然背过不少女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果兴奋,全身血脉喷张,神经短路,脑袋一片空白。
众人又在大大小小的洞里走了十来分钟,刘石奇突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问道
“大家有没有听到流水声?”
众人又全都安静,再仔细听了听
“什么也没有啊。”
朱晨什么也没听到,转身问罗又邦
“罗汉,你有没有听到?”
朱晨这时才发现罗又邦背着黄采柳,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同时似乎又有点失落。
“啊,没听到。”
黄采柳软趴趴的贴在他背上,他一路享受,哪听什么流水声,见朱晨问他,就随便敷衍过去。
“邓伯您老也没听见吗?”
刘石奇开始怀疑是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好像是没什么,石头,你是不是盲眼盐蝠伤着神经了?”
邓白洪也什么没听见。
“可能是我出现幻听了,大家都留意点。”
刘石奇说着继续带着往前走。
没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听见没?这么大声”
这回他听得很清楚,“哗哗哗”的流水在他耳朵里越来越大声,他确定不是幻听。
“没有啊。”朱晨依然什么也没听见。
邓白洪也摇了摇头。
大家又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明明这么大的流水声,怎么大家都听不见呢。
正在刘石奇无比疑惑之际,洞里突然来了一阵阴风,火把一下就被吹灭了,大家手里的手电筒闪了两下也全熄了。
“大家靠拢。”
邓白洪大喊一声,他对这一幕印象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