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年09月18日 11:29
位年轻的帝王意气风发,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成功吞并了靖国,使得国力达到了沈国的两倍。
尽管如此,他却并未选择出兵攻打沈国。
出人意料的是,沈国自己爆发了内乱。
裴商珩获悉消息后,迅速挥军攻入沈国皇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中原的统一。
然而,自沈国凯旋归来,他却陷入了莫名的消沉之中。
不久,他亲自绘制了一幅女子的肖像,并派遣手下四处搜寻画中女子的踪迹。
只要发现有丝毫相似之处,他便会强行将人带回宫中。
然而,搜寻越是广泛,他的眉宇间戾气不减反增,性情也愈发阴沉,直至今日,他已彻底沦为一名暴君。
我陪伴在裴商珩身边整整三年,目睹了他无数次对无辜者的残酷杀戮。
尽管如此,我却始终不愿承认他是个暴君。
他本有可能成为全天下最杰出的明君。
我深知他为何会沦落至此,只是我无法向他人透露。
我只能竭尽全力,试图逐渐说服他放弃暴行,引导他回归正途。
例如当前,萧起将一幅肖像画放置于他的桌案之上,轻声向他禀告,这是本月发现的第七位酷似皇后的女子。
原本计划将她带入宫中,但该女子却以死相逼,坚决不愿离开父母。
裴商珩正忙于批阅奏折,笔尖微颤,在那幅肖像画上划了一个血红的叉号,随后漠然地说道:
“那就处死吧。”
萧起轻轻抬起头,耳边传来裴商珩冷冽的声音:“既然不愿分开,那就满足她的心愿。将她父母的首级斩下,放入马车,与她一同送入宫中。”
大殿内沉寂了片刻,萧起在短暂的沉默后,领命退下。
裴商珩面对一份劝谏的奏章,面无表情,难以窥探其内心情绪。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静默,他随意地命令道:“丑奴,研墨。”
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刚要说话,我却抢先一步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地说:“皇上,她不在了。”
裴商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整个桌子掀翻了。
他问我:“丑奴,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皇后,沈国的前公主,沈之南,她早就已经去世了。”
“因此,不要再徒劳无功地伤害无辜之人,因为你永远无法找到她。”
这是我自声带受损以来,所讲过的最长且最平稳的一段话。
尽管每次发声都伴随着剧烈的喉咙疼痛,尽管我的声音嘶哑而怪异,难以辨认,我依然固执地向他反复陈述:沈之南已经死了。
她在沈国内乱中丧生,连遗骸都未能留下。
当皇上匆忙赶到现场时,他只找到了一件被鲜血浸透的破旧宫装——正是之南公主所穿的那件。
皇上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却不愿意正视,也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
我向他进言:“如果沈之南在天之灵有知,他必定不愿意见到皇上如此。”
裴商珩怔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我的鼻子说:“这是谁告诉你的笑话?竟敢如此亵渎皇后,朕要割掉你们的舌头,让你们自己吞下去!”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你说沈之南死了?真是荒谬至极!你去问问整个宫里的人,皇后不是好好的在栖凤宫里吗?!”
“不,不对,她并未留在栖凤宫!她只是不愿意随我返回沛国。她希望留在沈国,我尊重她的选择!但我会确保有一天将她接回!”
“阿南不会离我而去,她承诺过会等我前去接她。我确实去了,我没有迟到!”
他的话语杂乱无章,持续了很长时间,最终突然弯下身子,用双手遮住了脸庞。
我从未听过如此悲痛的声音,仿佛在那一刹那,他所有的血液都从喉咙中涌出,化作泪水。
他的绝望如此深重,连声音都变得扭曲而颤抖。
“是我,我迟到了……我迟到了半天……”
“从沛都到沈国皇宫,我昼夜兼程……冬天的沈国真是寒冷刺骨,渡河时,马蹄陷入泥潭,无法自拔,我撇下大军,毅然决然地从冰河中游过……”
“我明白她在等我……河水在我腿上结成冰块,我卸下盔甲,一刻也不停歇地向前奔跑。”
“但终究还是迟到了……阿南,我真是罪该万死,我怎么会迟到这么久呢?阿南,你最害怕……最害怕疼痛了……”
他呜咽着,哭声变得断断续续。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遭受冷毒发作时的痛苦,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寸寸地击碎,然后又重新拼凑在一起。
这种痛苦循环往复,我们似乎都无法得到解脱。
最终,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哭泣与笑声交织,反复念叨着:“阿南,是我去得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