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0年12月30日 20:50
他如此投入的状态,我不免感到十分惊讶。就连他身上的衣服,也还是我上次看到的那一身,胡子也没刮过,原本精短干练的寸头已经变成了杂项乱无章的小分头,只有那双眼睛,正对着电脑屏幕散发出鹰见到兔子一样贪婪锐利的目光。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甚至,一个小时都过去了,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端坐在电脑前。仿佛在他的眼中,已然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渐渐地,随着电脑屏幕不断闪烁的光,我的眼睛都开始逐渐酸痛了。而他,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嘴里叫骂着各种助兴的词语。
等着等着,我的眼皮渐渐开始沉重。就在我快要睡着的那一刻,秦双鸣忽然毫无征兆地从座椅上“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被他这个举动吓得一个机灵,立刻从昏昏欲睡中瞬间清醒。
他的神态如梦初醒,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又好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瞪大了双眼,在这间屋子里来回巡视着。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难道已经发现我了?
顿时,我的后背上的冷汗直街从毛孔中涌了出来。
秦双鸣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开一下衣柜,一会儿在壁橱里漫无目的地翻找着。
我则大气都不敢出地蜷缩在床下,暖气中干燥的灰尘无止境地钻入我的鼻孔,我强烈地压抑着恐惧以及想要咳嗽的冲动。
吱呀一声,秦双鸣似乎打开了最后一个衣柜。
忽然,空气完全静了下来。
我竭力屏住呼吸,眼睛从床底缝隙偷偷看出去,看到他那双停在柜门前的拖鞋。
他呆呆地站在柜子前,开始抽泣。
然后,抽泣声越来越大,大得令人担心他会突然间背过气去。
这个别墅我来过不止一次,二楼房间的大概布局我也是知道的:最后一个柜门紧挨着窗户,一打开里面是一面硕大的穿衣镜。而此时,秦双鸣恰好就站在那个穿衣镜前,剧烈地抽泣着。
慢慢地,抽泣转变成了微弱的哭声。最后那哭声越来越大,直至震耳欲聋。在这空旷的别墅里,甚至开始产生了鬼哭狼嚎的回音。而我,全然不知他为何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也由最初的窒息的惊恐,变为现在的讶异。
我听到捶墙的声音,惊讶已经使我全然忘记了害怕,我偷偷探出头,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了他那张扭曲的面孔:他双手撑住面前的镜子,死死地盯着镜子里面的人,仿佛目光可以杀人。而他要将玻璃打碎,将里面的人万箭穿心。
我吓得立即将头缩了回去,却听到他对着镜子在不停重复着一句话:“秦可斌,你回来呀,秦可斌,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哀嚎。片刻后,他又忽然大笑起来,然后剧烈地咳嗽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安和恐惧在我心里持续蔓延开来。
沉寂半晌后,我再次悄悄探出头,发现他继续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竟扬起了一丝怪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