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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186章 青草悠悠

书名:青草悠悠 作者:路若 本章字数:2740

更新时间:2023年05月07日 22:11


  青草悠悠

  186

  青草感觉到了‘风’,很轻如絮,很软,像水,温温的,撩起她的发梢,轻触她的鼻尖,额头,再略过她的唇角。

  深暗的窗帘将光挡在外面,只是缝隙中一束投进来,仿若指针移动。

  一身形修长的男子侧着头,手撑着,另一手覆在床沿,若细看便会发觉大手之下是一只纤弱细白的小手,食指还缠着淡蓝色创可贴。

  男子大概是睡着了,俊逸的五官即便是睡着了仍旧略带锋利,只是脸色疲倦,阖着的眉宇微微隆着。

  被他大手覆裹的手指似乎轻动了一下,细微的感触如翼,在掌心里,几不可察。

  细小指动却仍旧将原本被疲累拽入睡眠的男人拉了出来,眼皮瞬间张开,黑白眼中血丝猩红,像是只被猛然惊动的凶兽,又略带懵然顿感,但很快又都从眼底沉了下去,神色恢复如常。更是再把视线转向床上躺着的人时,变得温软起来。

  这转变自然而然。

  ===

  当青草儿真正彻底从昏睡中醒来之后,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躺着。手上仿若还带着温热,另一个人的。青草略显迟钝转动眼球,看到了手背上的输液针。

  有缓慢抬眼环视四周,已不是她昏倒时的房间了。

  这是一间卧室,布置简单但质感的家具看着十分考究。

  叩,叩,两声敲动,接着卧室门被推开,伴随着门开,一缕清淡的氟吗啉味飘了进来,进来两位医护人员。

  青草儿身体无事,病其实在别处。

  ===

  她还是和程昊见面了,醒来的一周后。青草除了精神状态不佳,其他都还算正常。

  这期间,她被照顾的很好,专人专项,吃喝无忧,只是行动不便,仅限此间卧室,好在她之前就已习惯了。自己的归纳箱也一直都在身边放着,包括那个古朴的,艳俗的针线盒。

  青草儿还是做手工打发时间,且只要不是睡着就不会停,只有眼睛视线变得模糊时,她才会抬起头,放空,发一会呆,目光没有落点,漆黑的眸子力像是被什么蒙着,里面全是要溢出来寡欢。

  老人给了她选择。

  当一双脚掌准备踩踏在蚂蚁窝上时,下面的蚂蚁就没有太多余地了。更何况现在脚掌是冲着一只蚂蚁下去的。

  但不幸中的万幸,她还有一个‘余地’留着,于晓东。

  老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时,神色少有的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温和的点了点头,嗯,好。老人答应了。

  虽然做了选择,可是青草儿在拿到手机之后,还是表现出了犹豫,迟疑。他实在不想再把别人拖进她与程昊这一堆烂事里来了。

  于晓东自然不会有江宁那种遭遇,只是,凭什么?难道依仗着人家对她那点儿好感,那点儿没挑明的心思,她就可以厚着脸皮丢给人一堆麻烦。

  哎!青草想想总是不由叹息,这短短几天里,似乎发尽了后半世的多有‘叹息’。

  拥堵了这一生的无奈。

  年轻苍白的躯干里是一个已然老去的灵魂,不足一年的时间里,耗尽毕生力气,剩下的只能苟延残喘,现如今已是奄奄一息,内外反复不断叠加的伤,摧毁了一切,她已经完全丧失自愈之力,在不断溃烂腐败。

  太累了,干枯的支架,烈风中颤抖,放眼,没有尽头。

  或者,深渊的尽头仍是深渊。

  她就静静坐在窗口,发呆,光影悄无声息,无知无觉,时间如同静止了。

  程昊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停止的,素净的,几乎褪色的画,质地脆弱,再历经四时风雨含霜之后,一触便可落如粉剂。

  程昊一贯冷淡无

波,此时,却微微垂下眼帘,掩敛起所有情绪,什么也看不到了。

  沉默无声,他也像走进了静止的画里,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终于,他决定离开。

  “你是来告别的吗?”青草儿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死寂,却并未回头。

  这话让已经转身脚步停了下来。

  这话像让他原本抑制再眼底的一切打落直无影,再抬起眼时依旧含冰带霜,“你好好休息吧。”简单一句。

  ====

  出乎意料,如此得之不易的放生,青草竟主动提出让程昊送行。更意料之外的是,老人家同意了。

  大概是祖孙俩在这事上早已达成协议。

  机场大厅,

  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迈克!若说诧异那是自然,但也仅止于此,很快便一笑了然。

  大概是因为捕捉到了程昊举步间流露出来的那一刹滞顿。心里很是受用吧,迈克那一脸得逞挑衅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程昊大踏步迎上前,手却牵起了身边的人,并紧紧握了握。在眼尾顺而扫过时,却看到身边人竟是一脸平静,眼中无波的视线看向他。几乎时瞬间脑中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伴着一股情绪莫名直冲上来,还未来得及理出由来,“嗨!我来的刚好吧。”就被迈克一声虚张的招呼给打断了。

  对他,程昊只一个极冷的眼色丢过去,便又将目光重新折回到身边人,如利剑停在了刺向咽喉的刹那。

  青草儿自始等着,迎着,没有躲避。

  两人视线如同粘连到了一起。

  “哼,”青草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眼神渐渐俾倪,并用力试图甩开他钳制的手。

  “你,是他?”程昊问,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和不解。

  “是!”她回应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此刻,程昊一贯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

  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关于迈克与青草儿的视频意外跳了出来,将他的不屑,轻蔑撕裂。在看向迈克时,被激怒的脸上,变换的狰狞起来。

  眼看着程昊要发作,他可是没想这么近距离如此刺激某人,青草儿现在还在他手里攥着,可能随时会危机性命。

  就待他上前一臂之距时,眼看着青草甩程昊徒劳无果,猛地举起另一只手紧握着什么朝程昊手背砸了下去,下意识感觉不妙,可已来不及制止。

  随着她拳头落下,明显看到程昊被砸的手绷了一下。

  接着,很快就有血顺着他的手背流了出来。

  无论时迈克,还是程昊身边随时都有人的,只是没想到出手的会是青草儿,一个小姑娘。就待他们反应过来,及时止损,程昊却抬手制止。程昊刚也是一时情绪上头,走神了,不然以他的反应断不会被伤。

  握着的手仍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只是把青草儿刺过来的手拿开,露出一把不及手掌大小的手工剪刀,还是那种圆桃型剪头,拇指大小。手背血管浅,这东西若刺在手掌,顶多一个针眼。

  “我再问你,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要跟他走?”程昊一点不在意那点儿伤,而是神色郑重的追问。

  青草儿只冷冷拿眼尾扫了他一下,算是回应了,

  呵,呵,这神情倒和他看迈克如出一辙。

  程昊慢慢放开她的手,人便一刻也不待的走向对面,扭头,至此一眼也不想给他了。

  大庭广众之下,双方没有起任何争执,冲突。

  程昊只简单按着了下受伤的手背,带着满脸自嘲的笑,“我本来已经答应你了,不是吗。”

  “。。。”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你的决定吗?”程昊指了指迈克。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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