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噘着嘴，红着脸，红着眼。

程昊禁不住心一抽。

问她，怎么了？青草儿倔强的撇开头，没什么。

“没什么？你干嘛这样子啊，怎么和我出门就这么不情愿啊，早说啊，我又不会强迫你…”程昊一面说，一面转身就要走，他故意的。

青草儿赶紧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说，不是，是沙子进我眼睛了，难受的。

“哦，这样啊，那就好。”程昊心里好笑。

程昊生活中结识的女孩不少，但大多数都像是带着一张面具极力展现自己，要么乖巧可人，要么装傻卖萌，也有不少彰显女人的坚强独立，个性张扬。

其实她们都很好，无论是做朋友还是恋人都有其独特之处。再看一眼身边这位，似乎和以上描述都不沾边儿。这丫也很难被人纳入别人的‘情感归宿’之列。

这丫不是被人疼，被人宠的那类，无论将来嫁给谁，不会在男人面前讨巧卖乖，也不会精明干练，一定会吃苦头的。

他也看出这丫衣服褶了，很想问，你没别的衣服了吗？可一想，青草儿大概就是没别的衣服了。

他怕问了惹得自己心里不舒服，再给她买一件，倒没什么只是怕她心里会有负担，所以只能装作看不见。

青草儿一面使劲扯着衣服褶皱，一面小跑着跟在他背后。七寸高跟，跑起来不得劲，容易一歪一崴的，但就像青草儿说的那样，自己可没那么娇贵，运动细胞也是历经山上山下，田间地头磨练过的，即便一崴一崴的，她也照样可以一声不吭的跟着。

“那天，你不是说想要去寺庙拜菩萨吗，我听说，离城几十公里之外有一座庙宇，要不，我们去哪儿看看。”程昊说。

“哦，好，怎么去，会不会太远，”青草儿问。担心时间，她可不想再在外过夜了，让人家背后说三道四的，一个女娘家是不太好。

“开车去，还算可以。”程昊说。

“哦，你不累就好，我又没法帮你开车。”青草儿说。

“你不会开车啊？”程昊问，回头，很惊奇的样子。

“我开拖拉机，如果，我们那儿有小汽车让我练练手的话，我想应该也没什么难的。”青草儿样子像是在说自行车。

就你们城里好，十个人都会开车，尤其是那些女的，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有什么了不起的，额十几岁，就开着老爹的拖拉机运粮食了。

当时也是没办法，老爹不小心镰镑划伤了脚踝，大姐，二姐带着去县城医院了，收成在地里，眼看就要下雨，家家都赶在大雨来之前把粮食运回家，谁也顾不上谁。

小弟想要开拖拉机山地拉粮食，老妈坚决不让，屈着脸，嘴唇一抽一抽的，这老天不长眼，欺负额家没劳力，今年就算是白忙活了。

青草儿看着老妈，小弟可怜，也心疼地里的收成，于是，上前说，让额试试吧。就这样，青草儿开着拖拉进就进山了。粮食在大雨前收回来了。青草儿在众乡亲面前好好的长脸了。

可老爹回来对着娘三一通大骂，为了那点儿破粮食，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还不让人笑话死额！

青草儿还沉浸在那开拖拉机的兴奋当中，她早已被骂麻木了。

她老娘哭了，拖过青草儿就是一巴掌，让你这丫不知好歹！

青草儿低头，她开拖拉机拉粮食回来时，老娘可不是这样子的。嘴都乐开花了！

“你会开拖拉机？真的假的？开玩笑吧！”程昊不敢相信。

“哼，”青草儿也作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山里很多半大小子都会摸一把拖拉机，似乎这玩意儿不用学，一开机会。她是跟着邻居家一个大伯学的，这大伯教会了很多同乡伙伴，而且还不收任何费用。

这个大伯脾气特好，而且特别喜欢小孩子，孩子们也喜欢往他跟前凑，闲来无事，他就边玩边逗趣，教孩子们鼓捣拖拉机，大伯家有个儿子江宁和青草儿同岁，两人经常一起玩，青草儿也就是这样学会开的，偶尔，这大伯还会背着家里人让她坐在驾驶椅子上，转几个弯。

“恩，了不起。”程昊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青草儿心里美滋滋的。她会开拖拉机这事，老妈是不许提的，说一个女孩子家不好，不文静。所以，青草儿一直将这门‘手艺’藏着掖着，从不提起，也是怕人家像老妈说的那样，笑话她野性。可是，对这个人说应该没什么吧，她有时就是像挫挫他气焰。

“要不，你开开试试，”程昊指着自己车说。

“恩？哈，不了，这一带的路我不熟悉，还是你开吧。再说，有修养的女子是不该碰这东西的。”青草儿把手一背，高昂起脑袋，竟然端起了架子。

惹得程昊哈哈哈大笑。

刚上车，青草儿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小弟打来的。

“是我弟弟，喂，小弟，……”青草儿嘴巴裂的大大的，是没想到小弟会打电话来。

程昊忍不住撇嘴，青草儿乡音十足，怎么听着都有种港匪老大叫小弟的感觉。

只是说着说着。

青草儿神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怎么了？”程昊问。

电话里，她弟弟说，在学校，不小心伤到同学了，让青草儿给他卡打钱，他要给人家看病。

而且一再告诫千万不可以告诉父母，一是怕他们担心，再是，怕他们责骂自己，而且，家长来了更麻烦，不如，拿钱看病了事。

青草儿点头，觉得弟弟说的有理。然后问多少钱。

“什么？三千？这么多？我哪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月除了留下买卫生巾的钱，其余都交给老妈了，”青草儿说。

完全不顾及一侧在场的司机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应该是很清楚自己三姐的状况。自从大姐嫁人有自己的家了，二姐也好找了对象也忙着打拼，老妈可以抠的也就只有三姐这傻瓜了。而且还当着三姐的面告诉他说，在没安排好他之前，不想给她找婆家，让她多挣几年钱再说。

三姐真可怜！

弟弟的沉默让青草儿心疼。

“好吧，姐姐想办法，你不要着急，”青草儿安慰着。

挂断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