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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名:诡校迷魂 作者:完美灾难 本章字数:3841

更新时间:2019年06月01日 04:13


空旷的天台。

一阵雷声滚滚而来,却没有随之而来的雨点,只有风声不停地在裴宇珠的耳边呼啸。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已是傍晚。她手中拿着一叠教案,待办公室的人都散去之后,悄悄来到了学校的天台上。

是的。天台,这个她曾经听万蕾说过很多次,自己却并未真正上去过的地方。一直以来,其实她都有一个疑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万蕾为什么会跳楼?要知道,就连那件“足以将一个人的精神摧毁”的事件发生之后,她也从未对自己表露过放弃生命的想法。

后来,裴宇珠觉得,她并非真正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否则,她为何会选择自己的班级,而不是从这高高的天台一跃而下呢?

在万蕾出事后的一个月,裴宇珠每天都在不停地思考。她甚至感到自责和难过。万蕾,是她当初亲手从蒋靖涵的刁难中救下来的。但当时的她并未想过,自己可以救万蕾一次,却没办法次次都将她拯救。

尽管她们经常谈心,却最终还是渐行渐远。她也问过万蕾,为什么后来你的好朋友郭晓蕊不理你了?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从未得到过正面答案。甚至,裴宇珠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出现,让这对曾经无话不说的闺蜜形同陌路。

友情,不应该是自私的呀。毕竟,自己是一名老师,但并非万蕾的班主任。甚至,她教她的时间不会太久,所给予的关照是有限的。万蕾真正需要的,还是一个同龄的好朋友。

她觉得自己需要找郭晓蕊单独谈谈。但,没想到的是,她去找郭晓蕊时,却看到她和弟弟的女友晏筱一起上了天台……

她们怎么会认识?裴宇珠当时并没跟上去,但随后发生的一切,才让她知道,原来弟弟暗中和万蕾在一起了。虽然之前多少也听过有关他们的传闻,但裴宇珠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

因为晏筱的出现,全校都开始添油加醋地传这件事。万蕾变成了晏筱口中的狐狸精,她跑到主任办公室声泪俱下地控诉光彤中学居然教出了这样的学生。徐光海好话说尽,晏筱才住了口。因为那次,校方差点没报警处理。但考虑到学校声誉,徐光海强忍怒火,嬉皮笑脸地将晏筱劝走了。面对同学们的议论,裴宇珠有些慌了。她去质问弟弟,得到的是沉默却肯定的回答。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几天前在天台楼下看到了郭晓蕊和晏筱的身影……

而她无法不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难道……是郭晓蕊?一定是。不然弟弟和万蕾在一起的事情,连她这个亲姐姐都是刚知道,他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友知道。

可是,为什么?郭晓蕊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宇珠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任何一种可能性,也没时间去质问弟弟和万蕾,她立刻找到徐光海办公室,打算求一求这个自己很厌恶的主任,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扩大。至于代价……她没想过,亦不敢想。

徐光海是好色之徒,人尽皆知。

当她犹犹豫豫地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前时,却听见了不该听到的声音,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秘密。

也许,没有人知道,裴宇珠掌握了这个秘密。

耳边再次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这一次,倾盆大雨终于袭来。裴宇珠毫无防备。索性张开双臂,任由雨点和冷风钻进衣袖,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台空荡荡的容器。

她手中的那叠教案,也被不管不顾地扔进了雨里。

罢了。

她没有弯下身去捡,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接着,一个人弯下身将教案捡了起来。毫无防备地,裴宇珠感觉身子一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进可以避雨的楼檐内,接着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在这里做什么?心情不好想不开?”

抬起头,她看到了从头到脚和自己一样淋得透湿的韩帧。

她眼中的惊慌闪瞬即逝。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宇珠立刻从他怀中挣脱开,尴尬地理了理头发,问道。

“我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问学校的人,都说你已经下课了,我就在操场上溜达了一下,突然开始下雨,我一抬头就看见天台上站着一个人,好像要跳楼似的,就赶快跑上来了……没想到是你。”韩帧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有点尴尬地抖了抖头发上的水。

其实这一次,是裴宇珠主动约了他共进晚餐。上次那件事之后,一整天的时间她都觉得如鲠在喉。那种感觉十分奇怪,仿佛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后,生活依旧按部就班;但是,又似乎暗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在时刻监视着自己和裴宇硕。严格地说,她不确定警方目前对弟弟的怀疑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韩帧这段时间的频频出现,已经让裴宇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在弟弟回来之后,韩帧出现的次数愈发多了起来。但上次韩帧那句话,让她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也许韩帧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又或者……那种关心,比朋友多

了些什么?

不,这不可能。裴宇珠赶紧将这个念头刹住。

现在,他们的身份是警察和嫌疑犯,韩帧又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份外的想法呢?这种自作多情,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对本校的结构很了解吗?”裴宇珠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话里的意思却清晰明了。一般人若不是本校生,就算看到天台有人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门的位置。

韩帧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但他依旧回避着她的目光,一边将方才裴宇珠掉落的教案拿出来,甩了甩干,一边道:“别忘了我是警察。第一次来你们这里查案的时候,当然会研究地形了。不止是我,林队和所有参与调查的警员,对光彤的地形都是了如指掌。话说你这些教案都湿成这样了,上课要用怎么办?”

韩帧后面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当裴宇珠还在思考他前面的回答时,韩帧已经打开了那个上面写有“教案”两个字的牛皮纸信封。现在,那两个字已经在雨水的浸泡下开始模糊。

裴宇珠这才反应过来,飞扑过去想要夺回:“你……你怎么随便看人家东西……”

“帮你把里面的晾……”在他看到教案内容的一瞬间,惊得后面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你还给我!”裴宇珠再次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拉扯韩帧的衣袖。

韩帧却没有了一贯的“怜香惜玉”,他将教案死死拿在手中举高:“裴老师,这些我必须带回局里!你知道这对案件有多重要!”

裴宇珠一下子沉寂下来。

过了半晌,雨势开始减小。两个人还在天台上坐着,一言不发。

空气中,除了不断的雨声和雷声,还有冗长的沉默和韩帧翻动纸张的声音。

裴宇珠坐在台阶上,脸色灰暗,嘴唇发白。韩帧似乎是看完了教案,走上前默默地讲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其实这些,我本想今晚慢慢说给你听。”裴宇珠忽然说。她的双眼望着远方,语调平缓而沉重。

“本来我想在见你之前,再看一下内容,怕告诉你的时候有什么遗漏。但没想到,你那么早就来学校找我了。”裴宇珠眼神空洞道。

今天她之所以约韩帧,主要是因为她想主动出击,把自己知道的部分事情透露给韩帧,来洗脱弟弟的嫌疑……尽管,那事情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她也许会面临被开除的危险。而这,也正是她在天台上纠结许久的原因。

至于那叠教案,其实是尘封已久的,万蕾曾经交过的作业档案。

“你知道的,我和她不仅是师生,也是知心朋友。那时候她的小烦恼,心事什么的,或者是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写在每次我布置的化学作业后面,一起上交给我……而我就把建议写在作业评语的后面。每一条,我都非常仔细的看过。她的心路历程,也让我的心情跟着起伏。”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她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告诉我。我今天把她的作业档案整理出来,这些也是她唯一留给我的。我本来想来这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再看一遍,把思绪整理一下,然后晚上告诉你。虽然,在我弟弟这件事之后,我们有了隔阂,但是,后来她受不住压力和折磨,还是把那个最大的秘密对我说了。只不过,她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看到了。”

“所以你从最开始,就没打算把万蕾的作业档案交给我,而只是想复述给我听,恐怕不只是因为,那是她唯一留给你的东西吧?主要还是怕被学校开除,对吗?”韩帧直勾勾地望着满面泪痕的裴宇珠,目光好似要穿透她的内心。

“我知道你一定不理解,这种学校为什么我还要做下去。那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外地来的老师,找个工作容易吗?况且,如果有了这个污点,以后教育界都不会用我了,虽然……我真的很难面对自己的良心……”

韩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没想到当初你竟然可以不报案。你的这种放任,和当初的蒋靖涵直接的残害,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她和你弟弟是……”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这件事,一直都是裴宇珠最大的心结。

“他根本就不该和万蕾在一起!”裴宇珠几乎是扯着嗓子尖叫出来。

“所以,在你潜意识里,希望弟弟知道这件事,希望他能放弃?但你又不忍亲口告诉他?”

“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裴宇珠捂住耳朵,一阵闪电照亮了二人的脸颊,却未能听到轰隆隆的雷声。

他们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不知何时,裴宇珠已经伏在了韩帧的怀中,她哭得几乎断了气,眼泪不停地往外流着,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流干。

这些泪,不知攒了多久。

“对不起,万蕾的作业作为证据,我必须带回局里。你知道的,这是我的任务。”

待她从韩帧的怀中离开后,他才说出了这句话。

裴宇珠惨淡地笑了笑,站起身,空着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韩帧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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