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荙儿虽然小，却很乖巧听话，连走的时候，都不给我们添麻烦……”

何夫人眼神空洞，漠然地流着泪，仿佛世间的所有事，都与她无关。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离世的小儿子。

为了操办施荙的后事，施玄攸劳累过度，卧床了十几日。施荿一面读书，一面照顾着生病的父亲。而施荔自己忍着悲痛，开解着伤心欲绝的母亲。

“我们家如今落魄成这样，连扶陵回老家的钱都拿不出。让荙儿小小的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穷乡僻野里，我这做母亲的……”

“母亲，您别这么想。”施荔抱着母亲的肩，眼里噙着泪，“荙儿生在长京，长在长京，没回过一次老家。如今您若是非要让他回老家，他心里反倒害怕呢。”

“荔儿，你不必宽慰我，我们欠荙儿的，实在太多了……”

沈夫人还未说完，便又掩面流泪。

施荔的心，几乎痛到麻木。

她无法忘记，弟弟是怎样在自己的怀中一点点失去温度。她也无法忘记，年迈的祖父是如何披头散发，到死也不能留有最后的尊严。

肩上的伤，虽然只留了浅浅的疤痕，可心里的伤，只怕终生也难以平复。

“母亲，女儿不会让荙儿枉死的。”

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何夫人从没见过女儿这样决然的一面，不由抬头看她。施荔面无表情，漠然地看着眼前的空白。

“总有一天，女儿会为全家报仇。为祖父，为荙儿，为全家，也为我自己。”

“荔儿……”

何夫人的声音有几分颤抖，生怕女儿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今年秋天，哥哥就要去参加乡试了。若是顺利，明年春天，便会回到长京，参加春闱。到时候，女儿会同哥哥一起回京。”

“荔儿！你万不能冲动啊！”

何夫人有些急，抓着施荔的胳膊晃了两下。

施荔却不为所动，站起身来，想着窗口走去：“母亲，我不是冲动。只要我和哥哥都能回到长京，不怕我们施家，没有翻身的那一天。”

“荔儿，长京我们是一定要回的。可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如此绝望，你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女儿不会死的。”

施荔在窗口站定，推开木窗，早春的景色便溜进了破落的房间。

“母亲你看，春天就要来了。”

初生的嫩绿在窗外明晃晃的，何夫人心里一动。

是啊，虽然施荙不幸早夭，可他们一家子也并非没有希望。她和夫君还有一个日渐长成的儿子，还有两个活泼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