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年02月12日 14:29
是安排了辆马车让两人坐。
她斜眼看着尚盖赞小心翼翼地倒酒,很是不解:“你要喝酒就喝,倒是那么小心干什么?”
“你不懂,这酒要喝得有味道,如果只是一种酒,就太寡了,两种以上的酒混在一起,才会有与众不同的味道,这是我从一个海外人那里学来的。”他终于倒好了一杯酒,端到她面前:“敢不敢喝?”
睨着那杯酒清透的碧色,安可惜略一沉吟,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好胆色。”尚盖赞拍了拍手,笑道,“换做别人就未必敢喝,即使喝下,也未必有你喝得这样痛快。”
“你的酒我喝了,该怎样解决眼前的困难,你该告诉我了吧?”她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
他也望着她:“你真的决定信任我了?”
“那要看你到底能提出怎样的建议。”她依然坚持原则。
尚盖赞笑笑,两手一摊:“把你面临的困难都说一说,我虽然知道这个大概,毕竟不明白细节。”
安可惜于是从坐板下拿出一本账本:“这是目前城中的账务明细,包含两年内城中较大的开支及收入,我不懂帐,看不明白这些,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城中的钱总是入不敷出。”
尚盖赞接过,随手翻着,问:“你们柳城的钱都是由谁管?”
“道叔会帮我总管一些,下面还有几个专门管账的账房先生。”
“这个道叔是你们城中的老人吧?”
“是,我父亲在世时很信任他。”
他抬起眼:“但你现在似乎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了。”
安可惜的嘴角又紧抿起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信任,你不会背着他带我出来转这一圈。”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希望是道叔监守自盗,但是……城中的人,除了我,他的权限几乎是最大的,接触到钱也最容易的。”更重要的是,那晚他明明有意向她探问是否要尚盖赞帮忙,今天看到尚盖赞又如视仇敌,这两者之间不是矛盾了么。
“显然你要开始下结论了?”尚盖赞想了想,“不过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之前和你透露过,若真的是城内有人偷钱,必然是和朝中之人勾结,前任户部尚书告老还乡,是陛下恩准的,现在没办法再去翻人家的底,我也不想他连个晚年都过得不安,而你们柳城这边也千疮百孔。”
尚盖赞顿了一下:“和你说实话吧,近几年朝廷对外的政策有变,不会再和西岳有大的战役,柳城的防务已经不需要陛下再拨重金,这也是之前你父亲要钱却迟迟没有拨下的另一个原因。”
她直视着他:“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你压根儿什么都查不到,是吗?”
“别急嘛,我还没说到正题呢。”他笑着摆手,然后翻开账本又看了看,“好吧,那我们就从去年城内买粮的这一千两银子说起,你知道一石大米的市价是多少吗?”
她摇摇头。
“一般城镇的售价是六钱银子,京城的价格高一点,要八钱,去年全国粮食丰收,价格略有下降,降了一钱银子左右吧,别处都只五钱银子,但是你们柳城买一石大米,却用了七钱银子。”
“不过是差了一两钱而已,又说明了什么?”安可惜仍是不解。
“一石米就差了至少两钱,你们柳城每次购买的数量至少都在两万石,买这么多,商户应该还有优惠,一进一出,就差了至少三钱银子,三钱银子乘以两万石,是多少?是六千两银子,现在你还敢说只是差了一两钱而已吗?”
安可惜愣住了,她平时只是练武,读的文章多是兵法策略,从来不曾关注民生上面的这点小事,谁会知道大米多少钱一石?布匹又是多少钱一丈?今日他随口一说,顿时让她有如醍醐灌顶。
“想来你父亲当年也和你一样,不曾关注这些细节,这七钱银子的大米,比平时就多了一钱而已,只要下面的人报个缺损,或是说买的是质优价高的大米,你父亲绝不会在账目上发现它的异常。”
“那么,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的帐也有问题吗?”她这一回是暗暗服了尚盖赞了,虚心求教。
他一笑:“要查清所有账目,不是光看这一小本账册就可以看明白的。”
“你是说,要我把所有账目都拿给你看?”以目前情况只怕是来不及了。
“不,是要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之后,顺藤摸瓜,去找背后的那个人。”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信我吗?我可以帮你找到叛徒。”
安可惜迟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那么,别忘了我们俩的约定。”他对她眨了眨眼。
她心头一跳,想起那个总是纠缠在两人中间的“婚约”,难道真的会变成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