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年08月01日 21:08
孙安听了杂役司三个字浑身哆嗦,只有犯了大罪的宫人才会被罚去杂役司做苦力。那里的人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各种杂事繁重,听老辈讲许多人都活活累死被拖出去掩埋都无人知晓。若侥幸或者也算幸事,却还是免不了被嬷嬷和领头公公日日苛责、夜夜鞭笞,最重要的是进了那里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想到梦魇一般的噩梦,孙安俯首磕头,直磕得额间红肿流着鲜血才停下说,“娘娘饶命,这事确实该怪奴才,只顾着往他二人喝的酒中下药,却不提防被人当头一棒打晕在假山后,后来的事就再也不知晓了。”
李贵人赶忙接话道,“贵妃,孙安确实该罚,可太后娘娘已经罚过了。只是这事确实不该怪罪于他,这事明摆着是有人私下帮助尹灵素,即便是有是个孙安也抵不过敌在暗中。”
楚美人徐徐走到听雨轩内查看是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寻了几遍也不曾发现,方走了几步回过头警觉地拿起青釉碟细看,这碟中的果蔬甚是新鲜不似早就摆放好,摇一摇酒壶打开壶盖,醇厚的酒香袭来,孙安确实没有说假话。只是那人到底是谁?看他如此熟悉宫中该也是宫里人,可到底是谁竟救了这个弁国公主,莫非皇室里有弁国细作?
萧妍秋深谙此事绝非一般,千算万算没料到暗中有人帮着尹灵素,今日虽出了纰漏,倒也提醒了自己往后须更多一重小心。萧妍秋狠狠地咬着嘴唇,双眸一亮,绝不会再有下次。
庭中香屑缭绕,栾承昊睡梦中昏昏然闻着幽香。夜里畅饮猛喝了许多口酒,此刻酒醒了,揉揉厚重的眼睑,只觉头昏沉沉一阵酸痛传来,不住地唤着福来的名字。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雪梅端着一个玉碗走了进来,邵冰如也缓缓走进笑吟吟道,“昭王醒了,这是妾身熬得醒酒汤,不妨喝些。”栾承昊连忙谢过喝下了醒酒汤,才喝了几口便觉身子骨没了方才那般沉重。忆起自己方才在听雨轩中正与尹灵素痛饮,一醉方休,怎么却来了廉王府?心生疑问道,“大嫂,我四哥呢?”
“正在后庭院舞剑呢。”邵冰如双手合十笑答,心生凄凉。他总是独自挥剑起舞,从不让旁人在侧观看。他的苦说不出,化作臂间的力与剑气一起消散。那自己的苦,又该与谁说。
栾承昊辞了谢兀自大步走到后庭,只闻剑声飒飒如风过,栾承璟握剑朝亭中槐树奋力刺去,银光挥闪,剑影翻腾,呛啷啷几下落得满地槐叶。
栾承昊见四哥的剑术如此精妙,禁不住喝起彩来在旁击掌。栾承璟轻身一跃执剑朝他刺来,剑锋微微颤泛着一抹寒光,栾承昊冷不提防这一招,说时迟那时快只得步步往后退去。栾承昊抽出腰际的宝剑,拿捏还未平稳,栾承璟见机横剑推进,听得哐啷一声,那宝剑幽幽坠地。
剑逼喉间,栾承昊陪笑说道,“小弟不才,只是四哥这剑身无眼,快些将这剑拿开。”
栾承璟眸中冷峻,丝毫没有意向要挪开剑身,森然道出一句,“我不是告诉过你,休要再与那尹灵素有甚瓜葛吗。”
栾承昊见四哥全没往日的平和之色恍然大悟,一脸清肃,才知事态严峻只说,“我与那尹灵素绝无半点儿女私情,只觉高山流水相见恨晚。”
栾承璟听了这话心头不悦,呵斥道,“你可是王爷,大婚在即却与皇上的妃子私下相约。你可知今夜若不是我,只怕那萧贵妃携着一干人等要看你笑话,到时候你二人更是有口难辩。”
栾承昊适才幡然醒悟,竟因着不痛快而险些落人口实。自己是男儿身受罪不怕,只是冤了尹灵素无辜受罚。可是深宫之中难得觅得如此一个知己,栾承昊低头不语眉尖紧蹙。栾承璟见状长叹口气,抬头望了望银月,将剑身收入剑鞘徐徐离去方走了几步顿一顿道,“以后不要再见她了。”
栾承昊静静地注视着栾承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四哥的话不无道理。萧家忌恨自己,恨不得抓住任何蛛丝马迹来扳倒自己,此刻自己怎么糊涂了。即便自己视尹灵素为知己,无话不谈的朋友,旁人眼里却未必这样看。身在皇家,与自己相交甚好的尹灵素畅谈,竟会给她和自己召来话柄子。活着,竟是活给别人看。可笑,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