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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的子孙

书名:草叶集(上卷)(完整版) 作者:惠特曼 本章字数:11047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6


亚当的子孙

  

  向那花园,世界又重新上升,那些能生育的配偶,女儿们,儿子们,带头前行,爱,他们肉体的生活、意义和存在,”好奇地看着我在这里沉睡后苏醒,那些大幅度旋转的周期再一次给我带来了,色情的,成熟的,看来是那么美丽,那么令入吃惊的,我的四肢以及在其中永远颤栗的火,由于某些最奇妙的原因,我既然生存,仍能窥见和看透,她满足于现在,满足于过去,夏娃在我身旁或后面随行,有时走到了前头,我也同样跟着她行进。

  从被抑制的疼痛的河流

  从那些被抑制的疼痛的河流,

  从我自身那命脉所系的东西,

  从那个我即使完全孤立也要使之光大的事物,

  从找自己的洪亮的声音,那唱着生殖器的,

  唱着生殖之歌的,

  唱着超等儿童和其中的超等成人的必要性的,

  唱着肌肉的冲动和交合的,

  唱着同床者之歌的,(阿,不可抗拒的渴求!

  渴望着任何一个和每一个相互吸引的肉体啊!

  渴望你无论你是谁你那相互交关的肉体,你超

  过一切地使之喜悦的那个肉体啊!)

  从那日日夜夜消蚀着我的如饥似渴的折磨,

  从出生的时刻,从羞涩的痛苦,歌唱着它们,

  寻觅着我找了多年而没有找到的东西,

  随意唱着一阵阵激动的灵魂的真实的歌,

  它与最粗野的大自然一起或者在动物中间新我的诗报道着它和它们以

  及那些与之同行的东西,

  苹果和柠檬的香味,禽鸟的配合,树林的湿润,水波的拍打,

  波涛向陆地疯狂的冲刷,我唱着它们,

  那轻轻响着的序曲,先行的旋律,

  受欢迎的亲呢,体型完美的模样。

  在浴池中游泳或者静静地仰天漂浮的游泳者,

  那女性的形体在靠近,我陷入沉思,爱的肌肉颤抖着隐隐作痛,

  为我自己,或者为你或任何人,展开一张神圣的图表,

  脸部,四肢,从头到脚的各个项目,以及它所唤醒的一切感受,

  那神秘的昏迷,色情的狂热,彻底的放纵,

  (请仔细静听我此刻对你说的悄悄话吧。

  我爱你,啊,你全部占有我!

  啊!你和我干脆把所有其余的人摆脱,逍遥法外,彻底自由,

  比两只空中的鹰、两条海里的鱼还更加不受拘束;)

  猛烈的风暴在我的周身奔突,我激动得颤抖,

  两人永远一起不分离的盟誓,那个爱我的和被我爱得胜过生命的女人的

  誓言。

  (啊,我愿意为你冒一切的牺牲,

  啊,必要时就让我死掉,

  啊,你和我!至于别人干什么想什么,与我们何干呢?

  所有其余的一切与我们何干呢?只要我们彼此欣赏,必要时还互相消

  耗;)

  从那位船长,那个我向他交出了船的领港员,

  那位指挥我和指挥一切并掌握许可权的将军,

  从那为计划所迫的时间,(确实我已徘徊得太久,)

  从性,从经线和纬线,

  从私处,从经常的独自怨尤,

  从近处的众多的人和偏偏不在身边的意中人,,从那双把我浑身抚摩

  的柔软的手和梳弄着我的头发胡子的指头,

  从那个长久地紧贴在我嘴上和胸上的吻,

  从那使我或任何男人为之陶醉和销魂的紧紧贴着的挤压,

  从一个神圣的大夫所懂得的任务,从父性的作业,

  从狂喜、胜利和解脱,从晚上同床者的拥抱,

  从眼神、手、臀部和胸脯的诗一般的动作,

  从颤抖的手臂的缠绕,

  从弯曲的弧形和紧搂,

  从并排地躺着将柔软的棉被掀掉,

  从那个多么不愿意让我离开的人,以及同样不愿意离开的我,

  (可是,多情的等候者哟!一会儿我就回来,)

  从星星闪烁和露珠轻洒的时刻,

  从夜里我迅速地浮现的一瞬间,

  歌颂你,神妙的行为,你们,已准备好孕育的儿女,

  还有你们,健壮的生殖器。

  我歌唱带电的肉体

  我歌唱带电的肉体,

  我所喜爱的人们围绕着我,我也围绕着他们,

  他们不让我离开,直到我与他们同去,响应了他们,

  不止他们腐朽,并把他们满满地装上了灵魂。

  那些败坏了自己肉体的人就要隐匿自己,难道有人怀疑过么?

  读污了活人的人,不是如同读污了死者一样地坏么?

  肉体所做的事不是和灵魂所做的完全一样多

  么?

  假使肉体不是灵魂,那么灵魂是什么呢?

  男人或女人的肉体的美是难以形容的,肉体本身是难以形容的,

  男性的肉体是完美的,女性的肉体也是完美的。

  面部的表情是难以形容的,但一个健全的男人的表情,不仅表现在他的

  脸也在他的四肢肌肉上,更奇特的是在他的臀和

  腕的肌肉上,在他的步态上,在他的脖颈的姿式,在他的腰和

  膝的弯曲上,衣饰并不能将他遮藏,他的强健甘美的性质透过棉布毛麻

  显露出来,看着他走过如同读一首最美的诗歌,也许比诗

  歌传达出更多的情意,你依恋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肩背和脖项的背

  影。

  婴儿们的丰满活泼,妇人们的头部和胸部,她们

  的衣饰的褶痕,我们在街上走过时看到的她

  们的举止,她们下身的形象的轮廓,

  在游泳池中的裸体游泳者可以看见他在透明的碧绿的水光中游泳,或者

  仰面浮着,在荡漾的水波中静静地游来游去,

  在划艇上的摇船人和在马背上的骑士的前仰后女孩子们,母亲们,主妇

  们,在她们一切的动作中,

  成群的工人们,在正午时候坐着,打开了他们的午饭锅子,妻子们在旁

  边照拂着,

  女性在抚爱着一个孩子,农夫的女儿在花园或牧场中。

  年轻的汉子在锄王米,赶雪车的驾着他的六匹马穿过了人群,

  角力者在角力,两个土生上长的学徒活泼结实、性情和善,日落时歇了

  工来在旷地上,

  外衣和帽子都掷在地上,作着爱与抵抗的拥抱,

  上下地扭抱着,他们的头发披散着,遮盖了眼睛;

  消防队员穿着他们的制服前进,从整洁的裤褂与腰带上显出雄健的膂

  力,

  缓缓地从火场归来,忽然警铃又响了,小心地警戒着,自然、完美的各种姿式,倾俯着的头,弧形的脖子,数着一分一秒;我爱这样的形相——我解脱了自己,自由地走过,我和幼小的婴儿一同伏在母亲胸前,和游泳者一同游泳,和角力者一同角力,和消防队员一同前进,而且停下、凝听,数着一分一秒。

  我认识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农民,五个儿子的父这些儿子也是父亲,有儿子,而这些儿子也是父亲,也有儿子。这个人非常强壮,沉静,漂亮,他的头的形相,他的淡黄和雪白的头发和胡子。他的含着无限深意的黑眼睛,他的落落大方的态度,我常去访风他,借此观看这些,而且他也是智慧的,他有六英尺高,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的儿子们都高大、整洁、多须,有着晒黑的脸色,健美。这些儿子和他的女儿们都爱他,所有看见他的人都爱他,他们并不只是因为尊敬他而爱他,他们是以个人的爱而爱他,他只喝水,但在他颜面的褐色皮肤下面显出深红色的血液,他常常打猎捕鱼,他自己驶着船,他有一只精美的船,是一个船匠送给他的,他有鸟枪,是爱他的人们送给他的,当他和他的五个儿子和孙子们出去渔猎的时候,你会立刻看出他是这一群人里最美最有生气的一个,你会希望长久和他在一起,你会希望坐在一只船上坐在他的旁边,以便和他可以接触。

  我感觉和我欢喜的人在一起就满足了,在晚间和别人结伴在一起就满足了,

  为美丽的、奇异的、有生气的、欢笑的肉体所包围,就满足了,在他们中间走过,或者接触到任何一个,或者让,我的手臂有片刻的时间轻轻地围绕在他或她的脖子上,那么这是什么呢?我再不要求更多的欢乐了,我在其中游泳,如同在大海中一样。

  和男人们或女人们亲切地在一起,注视着他们,跟他们接触,闻着他们的气味,这是有意义的,这使灵魂十分快乐,一切的东西都使灵魂快乐,但这些更使灵魂快乐。

  这是女性的形体,从它的头项到脚瞳都发射着神圣的灵光,它以强烈的不可抵抗的吸力,吸引着人,我被它的气息牵引着,就好像我只是一种无力的气体,除了它和我以外,一切都消失了,书籍、艺术、宗教、时间、看得见的坚固的大地,及希望在天堂里得到的一切,或惧怕在地狱里遇见的一切,现在都消失了。狂热的纤维、不可控制的电流从其中发散出来,反应也是一样地不可控制,头发、胸脯、臀部、大腿的弯曲,懒散低垂的两手全松开了,我自己的两手也松开了,爱的低潮被高潮刺激着,爱的高潮被低潮刺激着,爱的血肉膨胀着,微妙地痛楚着,亲爱的无限的澄澈的岩浆,微颤的爱胶,白色的狂热的液汁,爱的新婚之夜,坚定而温柔地进入疲惫的曙晓,波澜起伏直到了乐于顺从的白天,消逝于依偎紧抱着的和肉体甘美的白天。

  这样的结胎,——其后孩子从女人诞生出来,男人从女人诞生出来,这是生之洗浴,这是大与小的混融,又再行出生。

  妇女们都别害羞呀!你们的特权包括着其余的一切,是其余的一切的出路,你们是肉体的大门,你们也是灵魂的大门。

  女性包含着一切的性质,并且调和了它们,她在自己的地位上,异常平衡地移动着,她恰是被遮蒙着的万物,它是被动的也是主动的,她要孕育女孩和男孩,男孩和女孩。

  当我看见了我的灵魂在“自然”中反映,当我通过了一层雾蔼看见了“一个人”,有着难以形容的完善,明智和美丽,

  看见了低垂着的头和交叉在胸前的两手,我看见了“女性”!

  男性也不多不少有着同样的灵魂,他也是在他的适当的地位上,他也是一切的性质,他是行动和力量、

  在他身上有着可知的宇宙的丰盈,

  侮蔑对他是适宜的,嗜欲和反抗对他是适宜的,

  最狂热巨大的激情、最高的祝福、最深的忧愁,对他是适宜的,骄傲是

  为他而存在的,

  男子的完全展开了的骄傲,可以使灵魂平静,对于灵魂是极好的,

  他有知识,他一直爱好知识,他把一切的东西拿来自己试验,不管勘查

  如何,

  不管海水如何,航行如何,他最后只在这里测量水深,

  (除了这里以外,他还会在什么地方测量水深呢?

  男子的肉体是圣洁的,女人的肉体也是圣洁的,

  无论这个肉体是谁,它都是圣洁的,——它是奴隶当中的最卑下的一个

  么?

  它是才上了码头的呆头呆脑的移民中的一个么?

  每一个人都正如有钱的人一样,正如你一样,属于此地或属于彼地。

  每一个人在行列中都有着他或她的地位。

  (一切都是一个行列,

  宇宙便是用整齐完美的步伐前进的一个行列。)

  你自己真是知识渊博,足以把那个最卑下的人说成愚昧无知么?

  你以为你有权利饱眼福,而他或她便无权一看么?

  你以为物质从散乱漂浮状态凝聚起来,泥土在地面上,水奔流着,植物

  生长着——

  都只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他或她么?

  一个男人的肉体在拍卖,(因为在战前我常到奴隶市场去看这样的买卖,)我帮助了拍卖者,这龌龊的家伙半点也不懂得作他的买卖。

  绅士们看着这个奇迹,无论投标者所出的价钱是多少,对于它总是不够高,为了它,地球在没有动植物以前就准备了亿兆万年,为了它,回旋着的天体正确而坚定地旋转。

  在这头上,是能够战胜一切的脑子,在它里面和下面是英雄的本质。

  检查检查这四肢吧,红色的、黑色的或白色的,它们的肌肉和神经都是灵活的。它们可以裸露出来让你看见。

  敏锐的感觉,被生命的光辉照亮的眼睛、勇气、意志,丰满的胸肌、柔韧的脊骨和颈项、并不松弛的肌肉、匀称饱满的手臂和

  大腿,

  而且其中还有着别的奇迹。

  血液在其中奔流着,

  同样古老的血液呀!同样鲜红的奔流着的血液呀!

  那里有颗心在膨胀着、跳跃着,那里有着一切的热情、愿望、希求和抱

  负,

  (你以为因为它们没流露在客厅和教室里,它们就不存在么?)

  这不仅仅是一个男子,这是孩子们的父亲,而这些孩子们将来自己又要

  作父亲,

  靠着他,人口众多的国家和富庶的共和国可以发轫,

  靠着他,不可计算的不朽的生命,有着不可计算的形体和快乐。

  你能知道若干世纪以后谁将从他的子孙的子孙生出来呢?

  (假使你能追溯到若干世纪以前,你能觅到你是从谁那里生出来的

  么?)

  一个女人的肉体在拍卖,

  她也不仅是她自己,她是要产生许多母亲们的母亲,

  她也要生育儿子,以后成长起来,作这些母亲们的配偶。

  你曾爱过一个女人的肉体么?

  你曾爱过一个男人的肉体么?

  你没看到这一切对于地球上各民族各时代的所有的人都完全是一样的

  么?

  假使有任何东西是圣洁的,人类的肉体便是圣洁的,

  一个男子的光荣和甘美,便是未被污损的男性的标志,

  在男人或女人身上,一个洁净、健强而坚实的肉体,比最美丽的面孔更

  美丽。

  你看见过败坏自己活生生的肉体的傻男人么?或者败坏自己活生生的

  肉体的傻女人么?

  因为他们并不隐蔽自己,也不能隐蔽自己。

  啊,我的肉体哟!在别的男人们和女人们身上和你一样的形体,我不敢唾弃,和你身体各部分一样的形体,我也不敢唾弃,我相信你的形体和灵魂的形体是始终一致的,(你的形体就是灵魂,)我相信你的形体和我的诗歌是始终一致的,你的形体就是我的诗歌,

  男人的、女人的、儿童的、青年的、妻子的、丈夫的、母亲的、父亲的、

  青年男子的、青年女子的诗歌,

  头、颈、发、耳、耳坠和鼓膜,

  眼睛、眼眶、虹彩、眉毛、眼皮的醒和睡,

  嘴、舌、唇、齿、上颚、牙床、咬嚼筋,

  鼻子、鼻孔、鼻梁、

  面颊、鬓角、前额、下巴、喉咙、脖颈、颈椎,

  强壮的两肩、威严的胡子、肩呷、后肩、广阔的胸部,

  上臂、两腋、肘拐、下臂、臂筋、尺骨,

  腕和腕关节、手、手掌、指节、大指、食指、指关节、指甲,宽阔的前

  胸、胸前鬈曲的汗毛、胸骨、腰窝,

  肋骨、肚子、脊骨、脊骨的各部,

  臀部、尾椎、臀部的里外、睾丸、肾根,

  强壮的双腿,很好地

支持了身体,

  小腿、膝、膝盖、大腿、脚时,

  脚踝骨、脚背、脚拇趾、脚趾、趾关节、后踵;

  一切的姿态,一切美妙的形相,一切属于我的、你的,或者任何人的、

  男性的、女性的、肉体的东西,

  肺的海绵体、胃囊、芳香洁净的肚肠,

  在头盖里面的脑子的褶壁,

  人体器官的交感、心瓣的开合、口盖的蠕动、性爱、母爱,

  女性与一切属于女性的,生自女人的男人,

  子宫、乳房、乳头、乳汁、眼泪、欢笑、哭泣、爱的表情、爱的不安和

  兴奋,

  声音、姿势、话语、低诉、大叫,

  食物、饮水、脉搏、消化、汗液、睡眠、散步、游泳,

  臀部的平衡、跳跃、斜倚、拥抱、手臂的弯曲和伸张,

  嘴的不断的动作和变化,两眼周围的不断的动作和变化,

  皮肤、晒黑的颜色、雀斑、头发,

  一个人用手抚摩着肉体裸露着的肉时所引起的奇异的感觉,

  血液的循环和呼吸的出入,

  腰肢的美、臀部的美、往下直到膝部的美,

  在你身中或我身中的稀薄的鲜红的液汁、骨头和骨髓,

  健康的美妙的表现;

  啊,我说这不仅仅是肉体的诗歌,肉体的各部分,也是灵魂的诗歌,灵

  魂的各部分,

  啊,我可以说,这些就是灵魂!

  一个女人等着我

  一个女人等着我,她拥有一切,什么也不缺,

  可是如果缺少了性,或者缺少了健壮男人的水分,那就缺少了一切。

  性包括一切,肉体、灵魂,

  意义、证据、贞洁、雅致、成果、传送,

  诗歌、命令、健康、骄傲、母性的神秘、生殖的奶汁,

  地球上一切的希望、善行、赠品,一切的激情、爱、美、欢欣,

  地球上所有的政府、法官、神明,被追随的人,

  这些,作为性本身的部分和它自己存在的理由,都包括在性之中。

  我所喜欢的那个男人毫不害羞地懂得并且声明他那性的妙处,

  我所喜欢的那个女人也毫不害羞地作同样的声明。

  如今我要拒不接近那些缺乏热情的妇女,

  我要去跟那个等着我的人,跟那些情欲如火的可以满足我的女人们同

  住,

  我看她们了解我,也不拒绝我,

  我看她们值得我爱,我要做那些女人的强壮的丈夫。

  她们丝毫不亚于我,

  她们因日晒风吹而脸色黝黑,

  她们的肌肤极其柔软而精力充沛,

  她们会游泳、划船、骑马、摔跤、射箭、赛跑、攻击、后退、前进、抵

  抗、保卫自己,

  她们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她们是冷静,明朗,有很好的自制能力。

  我把你们拉近身来,你们这些女人啊,

  我不能放你们走,我会给你们好处,

  我是你们的,你们是我的,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在你们体内睡着更加伟大的英雄和诗人,

  他们拒绝在任何人的除非是我的接触下苏醒。

  那是我呀,你们这些女人,是我在运动,

  我严厉、苛刻、魁梧、不容劝阻,但是我爱你们,

  我不会伤害你们,除非那对你们是必要的,

  我倾出原料来生产适合美国的儿女,我以迟钝而粗鲁的肌肉把它挤进,

  我有效地支撑着自己,我不听任何恳求,

  我不敢退却,直到我将体内积累了那么久的东

  西好好储存。

  通过你们,我排干了我身上禁铜的河流,

  我把将来的一千年存放在你们体内,

  我把我和美国最珍爱的新技嫁接在你们身上,

  我洒落在你们身上的那些点滴要生出泼辣而健壮的姑娘,新的艺术家、

  音乐家和歌手,

  我在你们身上生殖的婴儿长大了也会生殖婴

  儿,

  我将从我的爱情开销中索取完美的男人和女人,

  我将期待他们像现在我与你们互相渗透那样也与别人互相渗透,

  我将指望他们所倾泻的阵雨结出果实,正如我指望我现在倾泻的阵雨结

  出硕果,

  我将从我现在如此热爱地播种的诞生、生活、死亡和不朽中寻找爱的丰

  收。

  本能的我

  本能的我,一如自然,亲热的白天,上升的太阳,我高兴在一起的朋友,我朋友的胳臂懒懒地搭在我的肩头,由于花揪盛开而变白了的山坡,同佯的深秋,红的、黄的、黄褐的、紫的,以及浅绿和深绿的色彩,茂密如茵的草地,飞禽和走兽,幽僻而荒芜的堤岸,小卵石,原生的苹果,那些美丽的湿淋淋的碎片,一件又一件被忽略的事物,当我偶尔把它们唤来或想起它们的时候,那些真正的诗,(我们所谓的诗不过是图片罢了,)那些关于黑夜的隐秘和像我这样的男人的诗,这首我经常带着、所有的男人都带着的羞答答地下垂着不让人看的诗,(要彻底清楚,特意宣布,哪里有像我这样的男人,哪里就有这强壮的躲藏着的雄伟的诗篇,)爱的思想,爱的液汁,爱的香味,爱的顺从,爱的攀缘者,以及向上攀缘的精液,爱的两臂和双手,爱的嘴唇,爱的阳具形的拇指头,爱的乳房,因爱而紧压着的粘贴在一起的肚皮,贞洁的爱的泥土,只能随爱而降临的生命,我的爱的躯体,我所爱的女人的躯体、男人的躯体、地球的躯体,从西南方吹来的柔和的午前风,那只嗡嗡着忙来忙去的长着茸毛的野蜂,它抓注那长得丰满的雌蕊,以淫荡而强有力的腿部弓身压在她上面,恣意地摆布她,使劲地牢牢支撑着自己,直到满足了为止;树林在整个早晨披着的湿雾;晚上紧挨着躺在一起的两个睡卧者,一个将胳臂斜伸着横搁在另一个的腰部下方,苹果的气味,来自揉碎的艾丛、薄荷和桦树皮的芳香,那少年的渴望,他向我透露梦中的情景时那兴奋而紧张的表情,那些在回旋飘晒然后悄悄而满足地掉落到地上的枯叶,那些被眼前的景象、人们和物体用来扎我的无形的刺激,我自身的带套的刺,完全像刺激别人那样地刺着我,那只有特许的试探者才能亲近其住处的敏感的圆圆的被兜着的两兄弟,那好奇的漫游者,那只在浑身漫游着的手,那手指温柔地停留和挤入之处的肌肉的伍促的退缩,那青年男人体内的清亮的液体,那如此忧郁、如此疼痛的被惹怒了的侵蚀,那折磨,那不得安静的烦躁的潮水,那种像我所感觉到的同样的滋味,与别人身上同样的滋味,那愈来愈兴奋的年青男子,那愈来愈兴奋的年青女人,那深夜醒来的年青男人,那只想把一个将要支配他的冲动压下去的发烫的手,那神秘的色情的夜,那些奇异的半受欢迎的剧痛、幻觉和汗水,那在整个手掌和颤抖着紧握着的手指中轰击的跳动,那浑身赤热、又羞愧又恼怒的青年。那淹没我全身的我爱人的海水般的汗渍,当我乐意赤裸着躺在她身边,那在阳光照耀下的草地上爬着的一对孪生婴儿的欢乐,那始终警觉地守望着它们的慈母,那胡桃树干,那胡桃壳,那正在成熟或已经成熟了的椭圆的果实,那些草木、禽鸟和动物的节欲,那种假如我畏缩或自觉下流时便会产生的卑鄙感,而鸟兽却从不畏缩或自觉卑鄙,那种可以与伟大的母性贞操比美的伟大的父性贞操那个我发了愿的繁衍后代的誓言,我那些亚当式的娇嫩的闺女。那种日日夜夜如饥饿般咬啮着我的贪欲,它迫使我让那里完全饱和,能孕育出男孩来填补我退出后的岗位,那有益于健康的解脱,休息,满足,以及这一束从我身上随便采撷的鲜花,它已经完成了任务——我将它随意抛出,不管它落到何处。

  一小时的狂热和喜悦

  来一小时的狂热和喜悦吧!猛烈些!不要限制

  我呀!

  (那在暴风雨中把我解放的是什么呢?

  我在狂风闪电中的叫喊意味着什么呢?)

  让我比谁都更深地沉醉在神秘的亢奋中吧!

  这些野性的温柔的疼痛啊!(我把它们遗赠给你

  们,我的孩子们,

  我以某些理由把它们告诉给你们,新郎和新娘啊!)

  我完全屈服于你,无论你是谁,你也不顾一切地

  屈服于我!

  回到乐园去啊,腼腆而娇柔的人哟!

  把你拉到我身边来,给你头一次印上一个坚决

  的男人的吻。

  啊,那困惑,那打了三道的结,那幽暗的深潭,全都解开了,照亮了!

  啊,终于向那个有足够空隙和空气的地方挺进!

  摆脱从前的束缚和习俗,我摆脱我的,你摆脱你的!

  采取一种新的从没想到过的与自然界一样的漠不关心的态度!

  把口箝从人的嘴上摘掉!

  今天或任何一天都要感觉到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够了。

  啊,还有些不曾证实的东西,还有些恍惚如梦的

  东西!

  要绝对避免别人的掌握和支撑!

  要自由地驰骋!自由地爱!无所顾忌地狠狠地猛冲!

  让毁灭来吧,给它以嘲弄,发出邀请!

  向那个给我指出了的爱之乐园上升,跳跃!

  带着我的醉醺醺的灵魂向那里飞腾!

  如果必要的话,就让给毁掉吧!

  飨给生命的余年以一个小时的满足和自由啊!

  给以短短一个小时的癫狂和豪兴!

  从滚滚的人海中

  从滚滚的人的海中,一滴水温柔地来向我低语:“我爱你,我不久就要死去;我曾经旅行了迢遥的长途,只是为的来看你,和你亲近,

  因为除非见到了你,我不能死去,因为我怕以后会失去了你。”现在我们已经化会了,我们看见了。我们很平安,我爱,和平地归回到海洋去吧,我足,我也是海洋的一部分,我们并非隔得很远,看哪,伟大的宇宙,万物的联系,何等的完美!只是为着我,为着你,这不可抗拒的海,分隔了我们,只是在一小时,使我们分离,但不能使我们永久地分离。别焦急,——等一会——你知道我向空气,海洋和大地敬礼,每天在日落的时候,为着你,我亲爱的缘故。

  在连绵不绝的岁月中不时回来

  在连绵不绝的岁月中不时回来,

  没有被摧毁,永生地游历,

  精力旺盛,崇拜阳具,有着原始、强壮而极其美妙的生殖器,

  我,亚当式歌曲的吟唱者,

  通过西部这新的花园,召唤着大城市,

  狂奋地,这样为出生者高奏序曲,献出这些,献出我自己,

  将我自己,将我的歌,置于性欲中,

  置于我的生殖器官的产物中冲洗。

  我俩,被愚弄了这么久

  我俩,被愚弄了这么久,现在改变了,我们飞快地逃跑,如同大自然一样地逃跑,我们便是大自然,我们违离已久,但现在我们又回来了,我们变为植物、树干、树叶、树根、树皮,我们被安置在地上,我们是岩石,我们是橡树,我们在空地上井排生长,我们吃着嫩草,我们是兽群中的两个,如任何一只那样自然地生长,我们是两条鱼,双双地在大海中游泳,我们是刺槐花,我们早晚在巷子的周围散发芳香,我们也是动物、植物、矿物的粗劣的斑点,我们是两只掠夺的鹰雕,我们在高空飞翔,向下窥视,我们是两个光辉的太阳,是我们像星球那样在平衡自己,我们如两颗彗星,我们在树林中张牙舞爪地觅食,我们向猎物猛扑,我们是两片云霞,午前午后在高空中奔驰,我们是交混的海洋,我们是在交抱中翻滚着、彼此浇淋体着的两个快乐的海浪,我们是大气层,明澈的、乐于接受的、可透又不可透的,我们是雪、雨、寒冷、黑暗,我们每人都是地球的产物和影响,我们周游又周游,直到我们又回到我们的家里,我们俩,我们取消了一切,除了我们的自由,除了我们自己的欢乐。

  处女膜哟!有处女膜的人哟!

  处女膜哟!有处女膜的人哟!你为何这样逗弄我?啊!为什么只能给我一瞬间的刺激?你为什么不能持续下去?啊!你为什么现在停止?难道如果你超过了那一瞬间,你就一定会把我杀死?

  我就是那个渴望性爱的人

  我就是那个渴望性爱的人;地球有引力吗?不是一切的物质都渴望、都吸引所有的物质吗?我的肉体也这样,将我所遇到和认识的一切都吸引。

  天真的时刻

  天真的时刻——当你碰上我——哎,你现在来到了这里,只要你给我以尽情的淫乐,让我沉浸在爱欲中,过一过粗野下流的生活,今天我就去陪伴大自然的宠爱者,今夜也这样,我赞成那些主张纵情欢乐的人,我参加年青人午夜的疯狂享受,我与跳舞者一起跳舞,与酒徒一起饮酒,我们的淫猥的叫喊在四周回响,我挑出一个下贱的作为最亲爱的朋友,他必须是无法无天的,粗鲁的;无知的,必须是由于自己的行为而备受谴责的人,我不再装腔骗人了,我为什么要自绝于我的这些伙伴呢?啊,你们这些被回避的人,至少我并不回避你们,我走出来,来到你们当中,我要做你们的诗人,我但愿对于你们比对任何别的人更加有用。

  有一次我经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

  有一次我经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它以市容、建筑、风习和传统给我的脑子打上留念的印记,可是如今关于那个城市的一切我只记得一个女人,那个我偶然遇到而她由于爱我而留住了我的女人,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地我们在一起——其余的一切我早已忘记,我说我只记得那个女人,那个人热地缠着我的女人,我们又在漫游,我们相爱,我们又分离,她又拉着我的手,我决不能走,我看见她紧靠在我的身旁,嘴唇默默地颤粟。

  我听见你,庄严美妙的管风琴

  我听见你,庄严美妙的管风琴,在上个礼拜天我经过教堂的时候,

  秋天的风,我听见你在高空那悠长的叹息,多么悲伤,当我傍晚在林中

  散步的时候,

  我听见完美的意大利男高音在歌剧院演唱,我听见女高音在四重唱中高

  歌;

  我心爱的意中人哟!通过你那挽着我头颈的手腕,我也听见了你在唱唱

  之声,

  听见你的脉搏昨夜万籁俱寂时在我的耳下摇着小小的银铃。

  从加利福尼亚海岸,面向西方

  从加利福尼亚海岸,面向西方,询问着,不倦地寻找着那尚未发现的东西,我,一个孩子,很老了,越过海浪,朝着祖居,那些迁徙者的地方,远远眺望,从我的西海岸望去,几乎把圆周绕了一趟;因为动身往西,从印度斯坦,从克什米尔山区,从亚细亚,从北方,从上帝、圣人、英雄的故里,从南方,从多花的半岛和出产香料的岛屿,长期以来一直在漫游,漫游着环绕大地,如今我又面对家乡,多么高兴而欢乐啊,(但是我那么久以前出发去寻找的东西在哪里?它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呢?)

  像亚当,一清早走出林荫

  像亚当,一清早走出林荫,因睡得很好,神采奕奕,看着我吧,我正在走过,听听我吧,走近来吧,碰碰我,用你的手掌碰碰我的肉体,当我经过这儿,别害怕我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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