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40
比从伦敦到圣奥尔班[注]还要远一点.我主人在一家他常光顾的小旅馆前下了马.他先和旅馆主人商量了一阵,又把必要的准备做好,接着就雇了一名"格鲁特鲁德",就是镇上的喊事员,通知全镇让大家到绿鹰旅馆来观赏一头怪兽;它大小还不及一头"斯泼拉克那克"(那是这个国家一种样子很美的动物,身长约六英尺),全身上下处处像人,会说几句,还能耍一百种有趣的把戏.
我被放到旅馆最大的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上,房间面积差不多有三百平方英尺.我的小保姆紧挨着桌子站在一张矮凳子上,一边照看着我,一边指挥我表演.我主人为了避免人群拥挤,每次只让三十个人进来看我.遵照小保姆的指令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她用我所能听懂的几句话向我提问,我就高声的来回答她.我边向观众致敬边在桌上绕行,说欢迎各位光临,还说了我学会的其他一些话.格兰姆达尔克立契给了我一个针箍大小的容器作酒杯,我拿起这盛满酒的杯子,为大家的健康干杯.我抽出腰刀,学着英国击剑家的样子舞弄了一会.我又拿过保姆给我的当作枪使的麦杆耍了一阵;这玩艺儿我年轻时曾学过.那天我一共表演了十二场,常常被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舞刀弄枪的把戏,累得我有气无力,苦不堪言.那些看过我表演的人都大肆宣扬,所以人们准备破门而入来观赏.我主人为了维护他自身的利益,除我的小保姆外不让任何人碰我;为了防止出危险,他在桌子四周设了一圈长凳,远远地将我与众人隔开,以使他们碰不到我.但是,一个捣蛋鬼小学生拿起一只榛子对准我的头直扔了过来,差一点就击中了我.那榛子来势凶猛,真要是击中了我,我肯定是给打得脑浆迸裂,因为它差不多有一只小南瓜那么大.不过我很开心看到这小流氓被痛打了一顿,轰出了房间.
当着大家的面我主人宣布,下一个赶集的日子再同我一起来表演.同时他也给我准备了一辆更为方便舒适的车子.他这样做是很有道理的,因为第一次旅行下来我已疲惫不堪,加上连续八个钟头给人表演,两条腿快要站不住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了.至少过了三天,我才恢复了体力.可是我在家中也得不到休息,因为方圆一百英里内的绅士们听说我的名声后,都赶到我主人的家里来看我.当时带着妻子儿女来看我的人不下三十个(乡下人口很多).每一次我主人让我在家表演时,即使是给一家人看,他也要求按一满屋子的人数收费.虽然我没有被带到镇上去,可是有一度每个星期除星期三是他们的安息日我可以休息外,每天都很难安稳的渡过.
我主人发现我可能给他赚大钱,就决定把我带到全国各大城市去走一趟.他准备好长途旅行所必需的一切东西,又安排好了家中的事,于一七○三年八月十七日,也就是我到这地方后约两个月的时候,告别妻子,动身前往靠近该帝国中部,离家约三千英里的首都.我主人让他女儿格兰姆达尔克立契骑在马上坐在他身后.她把装着我的箱子系在腰间抱放在膝上.箱子里四周她都用所能找得到的最柔软的棉布材好,棉布下面垫得厚厚的.她把婴儿的小床放在里面,又给我预备了内衣和其他一些必需品,把一切都尽量搞得方便舒适.我们的同行人只有一个男仆,他带着行李骑马跟在后面.
我主人的计划是让我在沿途所有的市镇上都进行表演,而且,只要有生意,也可以离开大路走上五十或一百英里到村子上或者大户人家去演出.我们一路上慢慢地走,一天走不上一百五六十英里.格兰姆达尔克立契有意想照顾我,就抱怨说马把她颠累了.她常常答应我的要求把我从箱子里拿出来,让我呼吸新鲜空气,观赏四野的风光,不过总是用一根带子将我紧紧地牵着.我们过了五六条河,那都比尼罗河和恒河要宽得多,也深得多,像伦敦桥畔的泰晤士河那样的小溪几乎一条也没有.我们一共走了十个星期,我像展品一样在十八个大城市被展出,许多村庄和私人家还不包括在内.
直到十月二十六日,我们才到首都,用他们的话说叫做"洛布鲁格鲁德",意思是"宇宙的骄傲".我主人在离皇宫不远的一条主要大街上找了一个住处,照平常的样子贴出广告,把我的个人情况详细描述了一番.他租下一间三四百英尺宽的大房间,又预备了直径六十英尺的一张圆桌,我就要在这上面表演.桌面上离桌边三英尺的地方围了一圈三英尺高的护栏,这样可以防止我跌下桌子去.我一天演出十场,所有人看了都惊叹不已,非常满足.他们的话我现在已经说得相当不错了,他们对我说话,每个词我都能听懂.此外,我还学会了他们的字母,不时还能设法解释个把句子.在家时格兰姆达尔克立契就一直当我的老师,旅途中空闲时她也教我.她口袋里装了一本与《三松地图册》[注]差不多大的小书.那是给年轻姑娘们看的一本普通读物,内容是关于他们宗教的简要叙述.她就用这本书来教我字母,讲解词义.
《格列佛游记》作者:[英] 乔纳森·斯威夫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