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9
有破屋遮身,也不比它们舒服.虽然如此,瞌睡终于战胜了大雨.罗伯尔先合上眼,头倒在哥利纳帆爵士的肩上.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在上帝的守护下睡着了.
仿佛上帝守护得很好,一夜平安无事.早晨,人们在桃迦的呼唤中醒来了.这匹马经常是清醒着的,它现在正在外面嘶叫,用蹄踢着棚壁.即使没有塔卡夫,它也会在必要时发出登程的信号的.人们一向是很倚重它的,所以不会不依从它.它一叫,大家就上路了.雨已经下得小些了,但是不吸水的地面还保留着积水,处处是水渗不进去的黄泥,上面尽是水洼、沼泽和池塘,它们都漫出水来,形成大片的"巴纳多",深浅莫测.巴加内尔看看他的地图,想起大河和未伐罗他河平时都是吸收这平原上的水的,现在一定是泛成一片,两条河床并起来该有几公里宽了.
现在必须以最大的速度前进.这是关系全体的安全.如果泛滥的水再往上涨,到哪里去栖身呢?望尽了四周的天边,也看不出点高地,这片平坦的原野,大水一侵袭进来,就会流得非常迅速的.
因此,马被催着拚命向前跑.桃迦领头,它比某些大鳍的两栖动物还厉害些,够资格称为海马,因为它在水里跳着,就仿佛一向是生活在水里的一条船.
忽然,快到早上10点的时候,桃迦表现得十分急躁.它常常把头转向南方那片无边的平坦地带,嘶声渐拖渐长,鼻孔使劲地吸着那激荡着的空气.它猛烈地腾跃起来,塔卡夫虽然不会被掀下鞍子,却也难于控制.桃迦嘴边的泡沫都带着血,因为嚼铁勒得太紧了,然而那烈马却还不肯安静下来,它的主人感觉到,万一放下缰绳让它跑,它会用尽全力朝北方逃去的."桃迦怎么啦?"巴加内尔问,"阿根廷的蚂蟥厉害,它可不是被蚂蟥咬了?""不是."塔卡夫说.
"那么,它是感到什么危险,受惊了."
"是的,它感到了危险."
"什么危险呀?"
"不晓得呀."
桃迦猜到危险,如果人眼还没能看到,至少耳朵已经听到了.果然,有一种隐隐的澎湃声和涨潮一样,从天外飞来.湿风阵阵地吹着,夹着灰尘般的水沫.许多鸟儿从空中疾飞而过,似乎在逃避着某种莫名其妙的现象.马半截退浸在水里,已经感到洪流最初的浪头了.不一会儿,一片骇人的叫嚣声,又是牛吼,又是马嘶,乱纷纷地连滚带爬,没命地向北奔窜,快得令人吃惊.溅起的浪就是有百条长鲸在大洋里翻腾,也不会掀起这么猛烈的浪头.
"快!快!"塔卡夫高声叫道.
"怎么回事?"巴加内尔问.
"洪水!洪水!"塔卡夫一面回答,一面刺着马,催着向北奔去.
"洪水泛滥了!"巴加内尔叫起来,所有的同伴由他带头,也追随着桃迦向北飞奔而去.
是飞奔的时候了.果然,在南面8公里路远,一片又高又宽的浪潮排山倒海地倾泻到这平原上来,平原立刻变成了汪洋大海.深草都不见了,象一切割掉了一样.浪头拔起的寒羞草在水上漂荡着,构成许多流动的岛屿.这片洪流,劈头就是一排又高又厚的水帘,挟着不可抗拒的威力.显然地,判帕区的一些大河溃决了,也许就是北边的科罗拉多河和南边的内格罗河同时泛滥,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河床.
塔卡夫告诉说:那白浪滔天的水头,正以快马的速度奔来.旅客们在前面逃跑,好似暴风赶着浮云,水头正以凶猛的势头追来.他用眼睛到处找,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直到天边,都是天与水混成一片.马受了过度的惊吓,没命地狂奔,骑马的人好不容易扒住马鞍.哥利纳帆常常回头张望.
"水淹到我们身边来了."他一直在想.
"快!快!"塔卡夫一直在叫.
可是大家又加紧催逼那可怜的坐骑.马刺擦着马肚子,流出来的血滴在水上,形成一条条的红线.那些马,踩到地上的裂缝几乎要摔跤.它们有时给水底的草绊住了,几乎走不动.马扑倒了,人立刻把它拉起来;又扑倒了,又拉起来.眼看着水在往上涨,漫长的浪条预示着那股洪流的水头就要侵袭过来了,相距不到2~3公里,雪似的浪花在水头上腾跃着.人避水,水追人,人和这最可怕的灾难顽强地斗争着,相持至一刻钟之久.大家只顾逃,逃了多少路,谁也不知道.以速率估计,逃的路实在不少了.然而,马已经被水淹到胸脯,跑起来已经十分困难.哥利纳帆、巴加内尔、奥斯丁、个个都觉得没命了,好象在大海里沉了船一样,只有等死了.渐渐地,马蹄已经探不到底了,水要是深到近2米,马就会淹死了呀.水潮侵袭下的那8个人这时是怎样的焦急,怎样的悲痛,是无法形容的.他们面临着这等人力抵拒不了的自然灾害,感到自己太无力量了,太渺小了.他们的安全已经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又过了五分钟,马已经浮了起来,在游水了.水流以无比的力量,以快马奔驰的速度拖带着马匹,一小时前进32公里.
在一切都似乎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少校的声音.
"一棵树!"
"在哪?"哥利纳帆喊着问.
"那儿,那儿!"塔卡夫回答他同时用手指着北方700~800米远,孤立在水中的一棵高大的胡桃树.
旅伴们是不需要催促的.令人喜出望外的这棵树无论如何也得抓住.也许马匹达不到那棵树,但人至少是可以得救的.急流冲着人和马不断地向前.这时奥斯丁的马忽然长叫一声不见了.奥斯丁急速摆脱马镫,娇健地开始游泳.
"抓住我的马鞍."爵士向他叫着.
"谢谢,爵士,我的胳臂还结实."
"你的马怎么样,罗伯尔?"爵士又转头问小格兰特.
"它还成,爵士!它还成!游得象鱼一样!"
"当心点!"少校高声嘱咐着.
这句话还没说完,洪水的大浪头已经到了.一个1米高的涛天巨浪,声如巨雷,扑到那几个逃难的人身上.一个个连人带马地都滚进了一个泡沫飞溅的大漩涡里,影儿也不见了.几百万吨的水以疯狂的波涛卷着他们翻来复去.浪头过了的时候,人都泛了上来,赶快互相数一数.但是马匹呢?除了桃迦还驮着主人之外,其余的都杳无踪迹了.
"勇敢点!勇敢点!"哥利纳帆喊着,一手支撑着巴加内尔,另一只手在划水.
"成!成!"那可敬的学者回答,"我倒不讨厌这……"不讨厌什么呢?天晓得!这可怜虫喝了一大口泥水,连那半句话都咽了下去了.少校却镇定地前进着.左一下右一下很规范地划着水,连游泳教练也比不上他.两个水手在水里游着,象海豚在海里一样.至于罗伯尔,他一把揪住了桃迦的鬃毛,让它拖着走.桃迦英勇地劈开狂澜,本能地随着那股向大树冲去的急浪,始终不离那棵树的方向.
离树只有20米了.一会儿工夫,大家都扒到了树边.真侥幸啊!因为,要不是有了这个栖身之地,大家就别想得救,非死在波心不可!
水正涨到树干的顶端,大树枝开始长出的地方,因此攀附是很容易的.塔卡夫撇下他的马,托着罗伯尔.首先爬上去,然后又用他那强有力的胳臂把那些十分疲劳的同伴都拉上了树,放在安全的地方.但是桃迦被急流冲着,已经很快地漂远了.它那聪明的头转向它的主人,振着他的长鬃毛,嘶叫着呼唤他.
"你把它丢了!"巴加内尔对塔卡夫说.
"我怎么能丢了它!"塔卡夫高声叫道.
"扑通"一声,他钻进洪流里去了,离树十米远才露出水面来.过了一会儿,他的胳臂在桃迦的颈子上了,连人带马向北面那一带茫茫的天边漂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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