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1月16日 15:52
…可真教侄女儿羞愧难当了”年嫣搁下笔站了起来,随及恭敬万分的说罢,便也转身对着院外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而后两人又各自规劝一番,见对方都是一番好心,便也商量着就在屋中喝些冰镇的凉汤,便也罢了。
两刻钟后,年馨与许文一前一后回了帐房,只是那许文的脸色却是出奇的难看,明里暗里瞪了好几眼在座的年嫣。其他几位出去解闷的老师傅,也都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待一一向两位小姐问了好后,瞧见各自桌上都多了碗余着些许碎冰的酸梅汤与一盘糕点,心下明了,又返身向年嫣道了谢后,这才落坐桌前,一脸欣慰的用了起来。
说起来,大小姐的宅心仁厚与宽宏大量,委实不是府里其他几位可以比及的。
就许文这厮给大小姐使的那些绊子,若换了其他任何人,只怕早就拿出主子的身份将他赶出年府千百回了。虽然他也算年府的亲戚,但比起人家嫡长女的身份,孰轻孰重根本连比都不用比。
眼前的光线忽然被挡,年嫣微微皱眉,随及幽幽抬起眸光。
许文站在桌前,随及伸手一把将她面前那本新的帐册取了过来,年府所有生意的帐目都被她一一核对清楚后,他便想出让年嫣将前十年的帐册翻新重抄一遍,方便保存。眸光阴冷的扫了眼不动声色的年嫣,许文又将那本已有破损的帐本取了来,两本对照,却无半字错漏。
新书上的字刚柔并济有如行云流水,十五六的年岁便能将隶书写出自己的风格,更是不凡。
然而看出这些,许文仍是脸色一黑,挥手就将那抄录的新帐册扔到了她的面前。
屋内众人呼吸一窒,纷纷不可置信的望向许文。
“谁让你用隶书抄的?”眼见面前的女子抬起眸光,许文一脸怒意的瞪向她质问,未等对方答话,便又呵道“之前的全部作废,皆用楷书重抄。”
年嫣冷眸望着他,知他是故意刁难,心下虽有些微薄怒意,但到底没有表露出来。
“许文,你放肆”年纪颇大的陈先生拍桌而起,伸手指着许文大呵一声,随及绕开桌案走到二人中间,便也望向高自己半个头的许文铁青着脸又道“她可是年家大小姐,你一个下人,胆敢无礼呵斥?”
陈先生本是帐房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十年前便来了年府做事,也算是看着年嫣长大的。之前有年嫣会意他也没干涉过许文对她的苛刻刁难,但如今,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堂堂年府嫡长女,岂能任他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人欺负了去?
“哼!许某可是受了老爷的命令才来教导两位小姐的,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怎么,她做错事就不该受罚吗?”
“可……”陈先生还欲还话,哪知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女却突然起身,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
“陈伯伯”轻唤一声,年嫣安抚的望了眼桌前气得呼吸不畅的老者,随及转过眸光,便也盯着那一脸耀武扬威的许文再道“许先生既叫我重抄,那自然有他的道理,年嫣不才,如今也正好借此了解早些年府中生意的走向。”
听到此话,陈先生诧异的回过眸光,只见眼前的女子笑容浅淡,面对刻意刁难后眼中的从容不迫还有宽容大度,一瞬间便让他这个活了六七十年的老头子钦佩折服。不过,瞬间的钦佩过后,便是无限的担忧自心底默默升起。自许文入了帐房,他明里暗里给年嫣使了不少绊子,并且还常常对她冷嘲热讽,一次两次可算大小姐大度,可若十次百次任其妄为,不显得她柔弱怯懦了吗?
“如今天气炎热,陈伯伯若为侄女动怒再伤了身子,岂不让侄女更加心中不安了吗?”一番劝慰,眼见对方犹豫着只好朝自己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一绽,便也会心的向他点头。
脸色缓和下来,陈先生眼见年嫣如此大度宽宏,心下无奈,随及转身之际狠狠瞪了眼许文,便也阴沉了一张老脸警告道“许文,帐房里统共十四双眼睛看着,你可不要仗势欺人,自掘坟墓。”
“大小姐金枝玉叶,她的宽宏只是为了家宅安宁,你要再蹬鼻子上脸,到时就别怪我们到老爷面前话你的是非,叫你好看了!”冷沉着脸说完,随及拂袖往着自己的桌案前走去。
听了陈老的一席话,屋里大半上了年纪的先生,纷纷满眼敌意的瞪向了许文,宣告自己的立场。
眼见许文站在年嫣桌前受众人审视,年馨眸光一沉,随及便也突的站起身来朝着就坐的陈老冷嘲道“许文是受了爹爹的命来教我们姐妹二人看帐本的,陈伯伯话里的仗势欺人,可说的是我爹爹?”
“二小姐心里明白”
“你…”听出对方话里所指,年馨顿时气得跺足。
“陈伯伯是长辈,你若有何不满,可自行去爹爹面前禀明,让他还你公道。”年嫣突然出声,不知何时已落座重新取了本新册子开始抄书的她眸光未抬,手中笔锋未顿,说出的话却令不远处的年馨顿时收口,再不敢多说半字。
年嫣是嫡女,她没资格在她面前叫板。
年馨心里清楚,强忍下心中不快,却也只得狠狠剜了眼她的侧影,愤愤落座。
本还以为年嫣是宽宏过量,反显懦弱无争的人,经此一变,望向正中那少女的眼神,不由瞬间一亮,转而愈发钦佩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