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陆鹰身旁，目光十分麻烦，安静，若是说里面有着波荡的起伏，也好象是希望她赶快离开，不要在这里搅扰所有人的平静和新婚甜蜜的目光。

木木的这个眼神显然令林影一时莫名地尴尬，每个人的生活中，似乎都有这种时刻，但大多数人都选择逃避。更何况手已扶上把手，头转回去就可以，但她林影是何许人也？

只见林影松开了手，走到木木身旁，陆鹰见状向前迈了小半步，肩膀抵着木木的肩膀，企图给她力量，但被木木友善自然地避开了。

木木在独自面对，她可以。

“妈妈。”她手轻轻比划一个动作，这是她的语言。在上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林影正在打她，打得很凶，很厉害，非常狠。

“木木，妈妈忘了……”林影声音顿了顿，好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很显然，她并不可能想不到，在这个场合里必定会碰到自己的女儿。然而，在她的生命中，似乎所有的一点小事，包括逞能与人斗智斗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也还比和自己女儿见上一面，说说一句话来得重要。

“你忘了我了吗？”木木隔了好久，才做出下一个动作，边比边笑了，“没关系。”

林影急忙摇着头，双手扶上木木的双肩，她上一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也是在辖制木木，要她做符合自己意愿的事。那一次木木拒绝了，这一次木木却没有挣脱她的双手。

“木木，妈妈没有忘记你，妈妈什么时候也不可能会忘记你呀。”林影声音哽咽，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疲惫和哀伤，只是眼里并没有流下泪水，“木木，妈妈从外婆家里抱着你出去，就是为了不让你被卖掉；妈妈最初来卓氏工作也是为了你，那时和老爷子在一起，也是以为那样就会给你更好的生活了……”

“妈妈！”木木一只手攀上她的胳膊，两人的手都凉凉的，木木的动作阻止了她继续讲下去。“妈妈，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现在很好，你可以再为了我做一次改变和决定吗？”

林影一时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木木，你要马上做什么决定？你要妈妈把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放弃掉吗？”

“妈妈，你还年轻，不用为了我再拼下去了，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就算我不会说话，我也还可以养活你，求求米，把卓氏还给哥哥吧，我和你去法国……”

“你放开我！”林影像是挥赶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空气中恐怖的东西似的把木木飞快比划的双手推开，自己也向后退了几步，“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你这个贱丫头专门惹我生气。我告诉你，你说的我不想听，那不是我应该做出的选择，你好好想想，究竟谁才是生你养你的那一个，没有我会有你的今天吗？你没长那样一张好脸蛋儿，这个人——”

林影忽然长臂一伸，几乎指向陆鹰的鼻子。

“吓！”陆鹰本上前去扶着木木，察看她是否受伤，却被突如其来的红色长指甲吓了一大跳。“林阿姨，我怎么了？”

“哼！”林影转头看向他，忙碌的手又指向木木，“如果我女儿不是长这副模样，你会从小喜欢她？连她哑巴了都喜欢她？还不是因为我把好的基因遗传给了她？”

“阿姨！”陆鹰气急败坏的样子，着急地看一眼木木，似乎是在解释他看重的并不是外表。确定木木只是倔强地眼里含着泪望向一旁的天花板角落后，他才无奈叹口气，“林阿姨，无论木木长什么样子，我都会一辈子照顾她的，阿姨您自己遇人不淑，不要以为你女儿也没你的好运气好不好，她就是遇到我了，我就是爱她……”

“你爱她要不要娶她？要是她以后永远治不好哑巴呢？要是以后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生育呢？要是你父母始终不喜欢她，要苦待她呢？要是将来有一天你要在自己家族的医院和她之间做选择的时候呢？那时候你还说得出这么轻飘飘软绵绵的话来吗？”

“我……”陆鹰一时语结，不全是因为那话答不上来，也是因为这咄咄逼人的腔调让他差点晕倒了。“阿姨……我才不怕，你再逼我就好和木木私奔……”

“私奔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这么容易吗？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白玲玲？！”林影语出语人，一下子道出真正不可说之人的名字。

在场的其他人面色皆变，最后卓驭人不耐烦地打开了门，“林秘书，请代为转告老爷子，我明天一早会带新婚妻子去请安。至于现在，您还是请吧。”

卓驭人只感到，再也不能让她在这里上窜下跳，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