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09月17日 06:56
是大姑姑,可惜也是短暂的。我十岁那年,她答应了和姑父订婚,那年她高中才刚毕业。”
杨家安叹了口气,回头再看眼屋子里,确定里面安静无事,才回头,深深看着罗艾儿,续道,“我杨家的生意比卓家做得早,同一行,爷爷和卓老先生也是世交,他们会让自己的孩子订婚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订婚那时候我家的生意很有气色,渐渐好了,爷爷那几年还说是我的名字带来的好运,因为爷爷做生意从没有太多的野心,只希望家里平安,儿女生活无忧而已。那一年,卓氏刚刚起步做大,十分艰难,就提出两家联姻。我爷爷想本来就是同行,生意一起做比做竞争对手强,就答应了。”
“这本来是好事,可那个年月经济不稳定,生意总是时好时坏的。卓老爷呢,卓老妇人死得早,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和大姑姑算是青梅竹马。他是有生意头脑的人,儿子订婚后不到几年,他就把除了爷爷外所有的同行都挤得做不下去了,在上海算是垄断了。那时起他就想扩大到国外,和爷爷商量,爷爷并不同意。”
“爷爷后来想,那时卓老先生可能是想解除婚约吧,因为同一年,卓老先生把儿子送到的国外去读书。那时我们都知道大姑父对政治和文学感兴趣,根本不喜欢做生意,但这么一出去,爷爷心里很没底,大姑姑那一年忙来忙去,我都没怎么见过她。”
“你和你大姑姑感情好么?”罗艾儿忽然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知怎么,她似乎从她身上看出了一点杨西月的影子。
“大姑姑很疼爱我,给我买衣服和零食,但可惜,我上学那一年,她也在读书,我们也不住在一起,并没有太多交集。”杨家安不无遗憾地摇头,“我们交流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她嫁到卓家以后。”
“你去过卓家很多次?”
“不多,反而是她嫁出去以后,虽然人在卓氏工作,但经常会回家来。”杨家安说,“她嫁到卓家的同一年,爷爷病了,家里的生意交给大伯伯做,大伯伯人很老实,也做不好。他希望大姑姑回来帮他,大姑姑却不愿意。”
“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大姑姑以为自己为杨家牺牲了很多,并不想再奉献下去了吧。”
“牺牲?”罗艾儿不解,“是指这场利益婚姻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杨家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的,“说起来矛盾了,我在大姑姑和姑夫订婚的那几年,我记得大姑姑好象很高兴,很兴奋,一提起订婚的事就很羞涩,又难掩喜悦。但后来,她在真正和姑夫结婚之后,她好象又很忧愁。”
罗艾儿皱眉,“这听上很奇怪,会不会是因为订婚时她并不知道卓秦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父是个温柔的人,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这是我对他一直以来的印象,哪怕他是私奔逃走,命丧黄泉,我到现在也不觉得他是个会让人不舒服的男人……对不起,我这样说来好象也很矛盾,但是有些事可能真的被藏起来,永远也没人会知道了。”
罗艾儿心底一悸,仿佛听到一种宿命的交响乐在响起,谁也抗拒不了时间长河的流逝。它已经吞灭了杨西月和卓秦两个不幸福的人,她不知道会不会再把她和卓驭人也一起吞灭。
“那你家后来怎样了?”
“和以前一样,时好时坏,但勉强可以支撑住。”杨家安心情平复了似的,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是做母亲的人脸上常有的慈祥的笑,“大伯伯也没有怪她,我到医院去看望爷爷的时候,他们也一直在说大姑姑为杨家做出了牺牲之类的话。”
“只是没想到,家族生意出事之前,是我父母先过早地双双死地车祸。”杨家安说得平静,却惹得罗艾儿一阵哽咽,这压抑的气氛下她不得不想到死去的母亲,那也同样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女人。
妈妈,杨西月,卓秦,想到这些人的宿命,罗艾儿心里害怕了,不知道是不是这真的是个诅咒,要一直延续到她和卓驭人的身上?
“之后我搬到爷爷家,大伯母养育我,我和大表哥一起住,那年大表哥已经结婚了。大姑姑就经常来看望我了,生了驭人后,偶尔还带我去看他。”
“你见过小时候的驭人?”罗艾儿想象着那个画面。“他小时候是什么性格,是不是喜怒无常?”
“这个嘛……”杨家安思忖着,慢慢露出笑容,“那孩子很懂事,也很听话,有个性但从不表现出来,生气的时候不是发脾气,就是有点阴阳怪气的,哈哈,你说的基本没错啦。”
原来那家伙从小就那个样子,不是火灾惊吓和被卓老先生管束出来的产物,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