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7
司各特--这些人的作品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买下去。我想可以把每一册都买下来,免得让它们落入庸人之手。她还要把那些介绍如何欣赏老歪树的书统统买下来。不是吗,梅琳艾?我若是言语冒犯的话,请多多包涵,不过我想提醒你,我还没有忘记我们过去的争论。"
"埃特霍,我喜欢有人提醒我想到过去--不管它是令人伤心的,还是令人愉快的,我都喜欢回想过去--你无论怎样谈论过去,我都不会生气。你设想我会怎样花钱,设想得一点不错--有一部分,至少是那些零散钱,肯定要用来扩充我的乐谱和藏书。"
"你财产的大部分将作为年金花费在作家及其继承人身上。"
"不,埃特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呢。"
"那么,也许你要用来奖赏你那最得意的格言的最得力的辩护士啦。什么一个人一生只能恋爱一次呀--我想你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还没改变吧?"
"当然没改变。到了我这个年纪,看法也算定型啦,如今耳闻目睹的事情不可能改变这些看法。"
"你瞧,梅琳艾还像以往那样坚定不移,"艾莉洛说,"她一点也没变。"
"她只是比以前变得严肃了一点。"
"不,埃特霍,"梅琳艾说,"用不着你来讥笑我。你自己也不是那么开心。"
埃特霍叹息了一声,答道:"你怎么这样想呢?不过,开心历来不是我的性格的一部分。"
"我认为开心也不是梅琳艾性格的一部分,"艾莉洛说,"她连活泼都称不上。她不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都很性急--有时候话很多,而且总是很兴奋--但她通常并不十分开心。"
"我相信你说得对,"埃特霍答道,"然而我一直把她看成一位活泼的姑娘。"
"我曾屡次发现自己犯有这种错误,"艾莉洛说,"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上完全误解别人的性格,总是把人家想象得同实际情况大相径庭:不是过于快乐,就是过于严肃;不是太机灵,就是太愚蠢。我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怎么会引起这种误解的。有时候为他们本人的自我谈论所左右,更多的是为其他人对他们的议论所左右,而自己却没有时间进行考虑和判断。"
"不过,艾莉洛,"梅琳艾说,"我认为完全为别人的意见所左右并没有什么错。我觉得,我们之所以被赋予判断力,只是为了好屈从别人的判断。这想必一向是你的信条。"
"不,梅琳艾,决非如此。我的信条从来不主张屈从别人的判断。我历来试图开导你的只是在举止上。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我承认,我经常劝你对待朋友要注意礼貌。但我什么时候劝说你在重大问题上采纳他们的观点,遵从他们的判断?"
埃特霍对艾莉洛说:"这么说,你还没能说服你妹妹接受你的要普遍注意礼貌的信条啦。你还没有占上风吧?"
"恰恰相反。"艾莉洛答道,一面意味深长地望着梅琳艾。
"就这个问题而论,"埃特霍说,"我在见解上完全站在你这一边,但在实践上,恐怕更倾向你妹妹。我从来不愿唐突无礼,不过我也实在胆怯得出奇,经常显得畏畏缩缩的,其实只是吃了生性欠机灵的亏。我时常在想,我准是天性注定喜欢结交下等人,一来到陌生的上等人之间就感到局促不安。"
"梅琳艾没有羞怯可言,不好给自己的不注意礼貌作辩解。"艾莉洛说。
"她对自己的价值了解得一清二楚,不需要故作羞愧之态,"埃特霍答道,"羞怯只是自卑感引起的某种反应。假如我能自信自己的仪态十分从容文雅,我就不会感到羞怯。"
"可是你还会拘谨的,"梅琳艾说,"这就更糟糕。"
埃特霍不由一惊。"拘谨?我拘谨吗,梅琳艾?"
"是的,非常拘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埃特霍红着脸答道,"拘谨!我怎么个拘谨法?你叫我对你说什么?你是怎么想象的?"
艾莉洛见他如此激动,显得很惊讶,不过想尽量一笑了之,便对他说:"难道你不了解我妹妹,还去问她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她把所有说话没有她快、不能像她那样欣喜若狂地赞赏她所赞赏的东西的人,一律称之为拘谨?"
埃特霍没有回答。他又完全回到严肃和沉思的情态,呆滞地坐在那里,半天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