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07月08日 11:05
心肠也就比以往都软了许多。
江娴见我饮茶,忙抬手拦住我:“夜里用了茶,恐过会子会睡不踏实呢!”她一顿,“且,也对胃不好。”
这一说倒是提点了我,我本就没用什么膳食,若饮茶过多当真是伤胃的。便掷了茶盏后向她笑一笑:“睡不着,便睡不着吧!妹妹今儿晚上若不急于回去,不妨与我这么相对晤谈、长聊一夜,也是好的?”当然这是开玩笑的口吻了,我并未上心。
但这话出口,江娴面上却显出一脉肃穆,她牵唇笑一笑,这笑颜看在眼里有点儿泛苦:“姐姐的提议委实不错。”她倒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了真。旋即摇首微叹了叹,抬目时神光哀怅,“这帝宫的夜太冷,我不想往这墨色尽头一路行步……回去以后,面对空荡荡的寝宫,连心都是在抖的!”尾声一宣泄。
这话儿倒像是在对我诉恨了!兴许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兴许是她有心如此的。想来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语落时又一错目,抿了抿唇敛住话句。
但是听她这样说,我心中忽然不是滋味!遥想先前我不曾独守空闺过,皆是有着皇上伴在身边慰藉身魂的。但在我感念君恩的同时,恰恰也是这后宫里头诸多女眷最寂寞寡味、寒冷畏夜的时候……我忽然动了柔软的念头,觉的自己独占皇上实在害累了许多人,实在是造孽。
但这是一份世间的共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别想太多了。”我情念一动,又将这心绪敛敛,抬指握了江娴的手,与她四目相对的彼此瞧着,“既然妹妹也有此心,不弃我这不祥之人的寝苑不吉利,今晚便留宿于此可好?”
“当然不会嫌弃!”江娴那欢快可喜的性子又显露出来,闻我如此说,她抬眸欢喜的应下,“姐姐这般妄自菲薄,岂不是叫妾身无地自容?”
我瞧着月光底下的她,溶溶的颜色勾勒的眼角眉梢有了沉淀的美,而那独具风情的欢跃性情实在如春风慰心。竟觉的她有如我的一位幼妹,不由心弦触动、对她生了好感。
她与我相视一笑,这一瞬忽觉心扉敞亮,至少在这一瞬我们二人是敞开了心扉、平添许多亲昵。
就这样与她一搭搭的闲闲又聊了些,说好了要畅聊一夜,但到底不敌睡虫的搅扰,渐渐还是起了困倦。
夜已经极深了,不管方才那留宿的话是不是认真,这个时辰要江娴回去终归是不好的。如是,便安排我睡在里间,委屈她睡在外间。
这外间原是守夜女官供以歇脚的,要她一位正经的主子屈尊于此,我心觉过意不去,而若要我这个婕妤同她互换则又与礼制不合,这一下很可为难!
但江娴表示自己毫不介意。我不好再说什么,便这样安排了去……
梦里一片混混沌沌真假难辨!我只觉的自己如若脚踏云端、身处虚空,可脖颈处一阵阵的刺痛感向我紧密的围拢,即而便连呼吸都觉的困窘异常,仿佛登时便会死去了一般!
这当真是一个极可怕的梦魇,我于这夜梦里被莫名其妙的魔障。我拼命的想要挣脱这看不到的束缚,但觉喉咙被这一只无形的大手生铁一般钳制的快要扭断!
铮然一下我睁开了眼,但巨大的恐惧感却在此刻更为浓郁的潮袭……这并不是一个梦,梦里的情形此刻正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眼前!
昏黑的视野、月色淡淡的清辉波及之下,隐约见一个壮硕的宫人就立在我的榻头,而我的脖颈被她那肥硕的手掌渐收力道、钳制的已然不能呼吸!
我活了一十七个年头,从未有一次如眼下一般觉的死亡离我如此迫近……我想挣脱却不能够,抬手拼命的抓挠、扑打她的手臂却也不能使这力道放开。
突忽且无端的事情叫我脑海已经是一片空白,我不能思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渐渐的我的口唇下意识越张越大,甚至这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死亡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地狱的丧钟在我耳畔一下下响的如焚!腐朽的味道漫溯了鼻息,我的视野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仿佛此身要与虚空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这身子无意识的向下慢慢的滑落,轻软的底衣也不知怎么就碰到了榻头的小几,“哗啦”一声碰翻了几上的茶盘,即而茶果“骨碌碌”跌落一地,那茶盘也跟着跌下来,“啪”一声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