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07月04日 11:05
瞧他,一下子目光定住,因为刚好撞进了他递来的一簇温光里。
我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他的眼光很专注、神色很动容,诚不知他已经盯着我看了多久。
忽一下,有若一张温柔的春网自我头顶兜头罩下来,轻轻的、柔柔的,带着温暖的阳光春溪、与撩拨的桃花芬芳……
我这身子并着心忽然就柔软了!几丝红云不由染颊,我颔首转眸,抿笑于颊不置一词。
“好,就依爱妃你的!”霍闻他朗朗一应声,音腔句调中那温朗的春味愈发繁重了!
这煮茶虽不能说是我的强项,但我亦于此道稍精。我取了年来新撷的玫瑰掺入上好的陈年普洱中,又搭配少许清凉怡神的薄荷,叫春分和夏至去问御膳房要些年来搜集好了、埋在院子里酥土地的雨水。
这些用料虽然简单,且之后那工序看起来也不繁复,但经了我这水温、器具、细调等诸多讲究,沏好的茶味道甘醇、掺撷花香,入口后甘涩适度、又有适宜的薄荷清凉。皇上拈着小盏只品了少许,便见他面上神色舒展、似乎已是心旷神怡!
“真真是个花里的贵魄、碧水春溪里炼出的精灵!”他展颜摇首,朗声含一缕宠溺的不吝惜对我的赞美,“呵,朕还只当旈美人性格与众不同、胆识魄力在诸多闺秀里显得那般别开生面,且琴音妙曲颇具大家之风!却不想连煮茶之道都俨然是个行家!唉……”于此故作着叹了口气,素指撩拨着我的额发、指肚即又落在我的面颊上摩挲玩赏,“有卿上官琳琅在,还要不要这泱泱后宫里诸多佳丽跻身?罢了,朕自认比不过你,甘拜下风了呢!”
“陛下对妾身实在谬赞!”我摇首微微、笑颜清润,“妾身也只能于这等小娱趣中,不才而得以险胜。”我起身绕到他身后,长指持着力道不重不轻的为他按摩肩膀,将头侧侧、凑于他耳边含笑徐徐,“而陛下统率万邦、胸怀宇宙经纬,又岂是妾身这等小女子可以企及的高度?”
这话他听来该很是受用!我感觉到他身子一动,即而就见他哈哈大笑着转身抬手、一把将我揽入了他的怀心里来。
周遭的宫人们见了这等暧昧姿态,纤心敏锐,忙急急然的退下去。
我坐在他的膝头,玉手很自然的一只抚住他的心口、另一只勾上他的脖颈,微扬首、抬了眸子噙着温波含笑的望着他。
“琳琅啊!”他笑颜未敛,对我且唤且叹,复又蹙眉几度,“朕发现你这个女人很难琢磨,怎么性子时稳沉、时欢悦、时娇媚、时雅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口吻渐渐已不复玩味,便做了真心实意的揣摸。
我心一动……是啊,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他不说时我还没有发现,原来我自己有着如此多的面目,这不同的面目会在不同的时刻自然而然流转出来示人。示人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全部的真实。所以,兴许都不是我,又兴许都是我吧!
我敛敛长睫,揭过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回答:“陛下……”心中记挂着另外一件事,我拖了个长音,甫抬眸,“是不是应该去拜见太后?”
这煞不应景儿的话一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的分外没趣。
皇上挂在唇畔的笑容僵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他顿顿,且思量着又道,“母后经年礼佛,不需这等礼数,你去了反而叨扰她的清净。”
我“哧”地一声笑开,软眸顾盼,开玩笑道:“母后许是吃醋了!”
“嗯?”他目色一茫,神情不解。
我不想瞒他,既然引了这个话题出来,便将陈太后派人传话于我、不愿我独占皇上一事委婉的告知了他。
皇上且听着,见他面上的神情有着微妙的变化。他静待我说完,微摇摇首,怀抱又紧了紧:“母后也是为了全局考虑,并不是针对你呢!”沉了声音,又定定的补充,“你且宽心,她说什么你权且答应就是了,将母后稳住,该怎样我们还是要怎样呢。”
我心中一动,蹙眉接口:“可母后所说,其实也是对的……”
“好了。”被皇上打断,他起了些不耐烦,“你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柔顺?倒是越发的不像了你!”
他方才说我有着多面性、叫他琢磨不透,且瞧瞧,他此刻又是这么一副喜怒转换极快的面目,又如何叫我琢磨的透?人啊,真的是有一个共性,即是你永远都发现不了自己的短处!
我恐话多惹了皇上不悦,便没再提这茬,只管倚着他说些关乎花草、关乎香丸的闲话,来消磨着迷醉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