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1月10日 03:37
他那会……他陪老夫人来赏花。那些日子正值魏紫花期,来魏紫园的人非常多。呃!”蔺寻语打了个酒嗝,又道:“有人不小心踩倒了一株‘青龙卧墨池’,他蹲下身子给花扶枝,丝毫不顾及泥土沾上他的衣袍。”
久晴天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嗯嗯,然后呢?”
“然后什么来着……”蔺寻语眉头皱得更紧,用力回忆着,“噢,他救治那珠牡丹的手法十分正确,一看便是精通此道之人。我心疼我的花,急急忙忙地走过去,他侧身对我道:‘这株牡丹已无大碍,蔺姑娘放心。’那眉目清朗冷淡,我却偏偏觉得这人怎如斯温柔,一点不像传闻中的冷面木然的模样。”
“我以为我可以和他喝尽这魏紫园中的天香酒,却不曾想,也只有三坛的缘分罢了。”蔺寻语喃喃道,似也不信缘分如此之短,那一声悠悠清叹荡在了二人心中。
蔺寻语的声音越来越小,久晴天估摸着她已经醉了。将酒杯一放,久晴天扬声道:“来了这么久,难道阁下也想试试这天香酒的滋味?”
园中暗处忽走出一道人影,一身藏青色的衣袍,更衬得眉目清冷,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醉倒在石桌边的人。
“云伯侯到此有何贵干?”久晴天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也不看来人,和着美酒入杯的沥沥声问道。
云逸并没有理会久晴天的话,依旧是看着伏在桌上的蔺寻语,那人眉目无一处不是自己熟悉的,额角描绘的牡丹他亦曾细细看过,此刻即使已经醉倒,眉头却依旧皱着。
“云伯侯婚期将近,还是莫要来魏紫园比较好。”久晴天不客气地道,看向云逸的目光亦带了几分锐利。
云逸依旧没有移开双眼,目中的淡然一寸寸龟裂,不掩痛楚,“我亦想与她年年共饮天香酒,朝朝暮暮相对的。”
“哦?”久晴天轻蔑地一笑,“以妾室之位许她白头之期?这说法倒是新鲜。”
“我知道以妾室之位待她,以她那性子,她定以为我践踏了她的真心,反以妾位辱她。可我正是想跟她朝朝暮暮,才希望她做我的妾。我娘以死相逼不允许我娶一个江湖女子为妻,我多番恳求才答应让寻语以妾室之位进云家的门。哪怕我知道她定会生气,我也要试试,除妻位以外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她。可惜……我还是赌错了。”云逸的声音有些涩意,清楚地飘散在这魏紫园中。
不得不说,云逸是了解蔺寻语的。久晴天也一时无言,两人皆不言语,云逸依旧紧紧地盯着蔺寻语,久晴天亦看了蔺寻语几眼,因离得近,久晴天都怀疑自己看到了有一滴泪从寻语脸颊滑落,跌到了石桌上。
魏紫园中出奇的安静,清醒的二人一坐一站,而已醉过去的人则伏于石桌陷入梦乡,一直没有动静。这么过了半刻钟,久晴天见蔺寻语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对云逸道:“侯爷慢走罢。”
云逸眼中那浅浅的期盼如火星一般一点点熄灭,她不肯醒来,便是没有机会了……
云逸离去的脚步略显沉重,久晴天看着他的背影,不期然想起司徒殊木说的话,云逸确是有苦衷和无奈的,他心中并非没有蔺寻语,可是他事母至孝,而蔺寻语一点也不符合老夫人心中的媳妇标准。云伯侯府的夫人不需要容颜倾城,亦不用风雅倾人,而是要懂中馈,明白贵族世家之间往来的那些弯弯绕绕。哪怕没有主心骨,也能够撑得起云伯侯府这显赫门庭。
蔺寻语依旧安静地伏在石桌上,可是她醒着,这一点云逸知道,久晴天也知道。寡言少语的他才细细解释了这番话,希望可以她可以醒来。
平心而论,云逸也是做过努力,想让二人有机会相守的,虽然相守的资格并不够理直气壮。
蔺寻语倒是在过了些年岁后对久晴天笑着感叹过:哪怕知道他以妾室相许不是践踏又如何?他要另娶她人,就算有朝朝暮暮,亦不只是我和他的。还是罢了好,不然哪天我一把火烧了云伯侯府可怎么办?我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喜欢‘对影成三人’。
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此刻这魏紫园中,有天香美酒,有满园丽色摇曳,久晴天却生不起任何欣赏的心思,她想起临走时司徒殊木问她的若心上人另娶她人她当如何的问题,她忽然也想问问司徒,因为苦衷和无奈,他可会另娶她人?
但问题刚自心间涌现,久晴天便扶额失笑,“真是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