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年01月19日 00:42
子?”
萧非凌心道,这种烂主意也就你想的出来,说道:“那这样,等鞋子做好后,我带你出去转转?”
“好,就这样!”罗言终于眉开眼笑。
之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期间,慕容觞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望着花圃,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的样子。罗言对他这种行为也见怪不怪了,此人虽和她同住在菅家内院,平时却很少往来,几乎没说过话,就算偶尔碰面,此人也总是将她当空气忽略掉了。记得在易云庄时曾见到这个男人满脸焦急的样子,大抵也是她的幻觉吧?
萧非凌二人离去不久,蓝维儿就提着做女红用的篮子过来,仔细地给罗言量了下脚的尺寸,又剪了个鞋样就走了。她从头到尾就说了“开门”二字,真是惜话到不行。罗言差点被闷死,等蓝维儿一走立刻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女人真是她祖宗,她怕了。
反正闲来无事,外面还是天光明亮的时候罗言就早早地休息了。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突听得房顶有窸窸嗦嗦的声音,到处乱窜,心道这老鼠也太猖狂了,大白天就出来作乱。她先是敲床头,后面又用木杆子捅房顶,鼠鬧不仅未消,倒是越见厉害。房顶的动静越来越大,后面连很多瓦片都龟裂了,一直往下掉灰。
嘿,老鼠居然能闹到这种阵势?究竟是何方妖孽,罗言要看个究竟,于是气冲冲冲出门去,也就在那一瞬间,只听衣袂猎猎,一道黑色的人影倏地从她房顶上蹿到另一间屋子的房顶,然后几个起落就不见了。她愣了一下,急忙冲回房去,关门,上床,睡觉,一气呵成,动作、表情平镇定到不行,其实心里已经吓疼了。现在她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而且只是个寄人篱下的穷鬼,要想过安稳日子,就要夹着尾巴,闲事少管,低调做人。那黑衣人关她何事?不就是个房顶吗,借他踩几脚怕甚?
说也奇怪,自那黑衣人走后,房顶倒是太平了。而从这天之后,相同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罗言明白了,那些响动压根儿不是鼠鬧,就是那黑衣人在作怪。而且只要她不露面,那人能在房顶闹一晚上,她一出现,他就唰地跑了,罗言连他正影儿都抓不着。她满肚子郁闷啊,这人甚么意思,你过路就过路吧,干嘛在人家头顶上跑步?专门跟她过不去啊?
失眠了半个月,她忍不住了,这天下午早早地就搬张椅子到园子里,坐那儿等着。直到日落西山、天光徐暗、微风渐凉的时候,罗言只见一道黑影突然从北边的院墙翻过来,飘飘悠悠落到她房顶上,然后揭瓦往里瞧。那人看了有好一刻的工夫,似乎有点纳闷儿,按照往常的习惯,罗言是早睡了的,今儿怎地不在?
就在这时,罗言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手叉腰,另一手往房顶上那道黑影一指,竟将京剧的念白信手拈来,只听她念到:“忒,哪个贼人,敢在咱家房顶上瞧?看咱家啊,不将你拿下!”
无论是那发做“ze”音的“贼”字,还是那平仄起伏的韵律,字正腔圆,倒是正宗的京韵。那黑衣人正要逃走,闻得这声怪腔脚下突然一个趔趄。按理说,这黑衣人最擅长飞檐走壁,就算失脚也能立刻稳住身子,继续逃走才是。但是也不知怎地,这人一个趔趄之后居然一直往下滑,直至摔下房顶,幸好他手脚快,抓住伸出来的斗拱才勉强挂在房檐边上,竟出了个大洋相。
罗言在下面捧腹大笑。房顶上早让她倒满菜油,这货估计鼻子不大好使,这么大的油味儿都闻不出来。她弄这个陷进原本没指望能整着人的,谁料对方笨,是她捡着了。那黑衣人回头瞅她一眼,她立刻噤声了。乖乖,那小眼神跟藏着冰刀似的,又冷又利,吓死她了。
黑衣人重新跳上房顶,一步三滑地挪到邻近的房顶上,然后几个起落,再次翻过北边的院墙消失了。
过了好半晌罗言才敢抬起头来,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黑衣人临去前那声冷哼。哼,脸都不敢露出来的家伙,做了亏心事,还有甚么可抱怨的?她想了想,突然转身出了院门,往北边走去。
菅家以前是大家族,遵循“长幼有序,内在外有别”,这一点也充分体现在菅家房屋的布局上。菅家是由若干庭院组成,多数庭院都是前后串连起来的,通过前院到达后院。家中主要人物,或者应和外界隔绝的人物,如闺中少女,就往往生活在离外门很远的北边的庭院里,这就形成一院又一院层层深入的空间组织。所谓“庭院深深深几许?”,“侯门深似海”形容的就是菅家这样的大宅。
现在菅家只有罗言、蓝维儿和慕容觞三人,都住在离外门比较近的地方,靠近内侧的北边的院子是没人住的。罗言已经注意那黑衣人很久了,他每次都是从北边冒出来,再从北边消失。那边有甚么东西与那黑衣人有关,或者,那人就藏在那边的某个院子里?这菅家太大,蓝维儿管不过来,也许有人看那些院子空着就悄悄住下来了,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反正这黑衣人没把她怎样,罗言胆儿也大了,决定今天就要将事情弄个清楚。她一路走一路看,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直到半柱香的的工夫后,前面突然没路了。路的尽头是一个比较低矮的院子,门匾上书“竹苑”二字。在菅家出现这样一个略显寒碜的院子着实让人奇怪,而且竹苑入口已经用砖头封起来,另在旁边不显眼的地方开了条小路进去,好像存心将入口藏起来似的。
罗言在竹苑外面徘徊的时候,不时闻到菜油的味道,心里十分肯定,那黑衣人就藏在这里。但她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黑衣人那些奇怪行为有何意义,他有甚么目的,这些都没弄清楚,贸然闯进去会不会惹祸上身?但她衡量再三,还是决定赌一把,既然这黑衣人先前都没将她怎样,这次应该也不会对她不利吧?
罗言方一进去就觉着这院子与其它院子不同。菅家老宅空置数年,乏人管理,然而花木生命力很强,现今犹可见到各院花圃里百花齐放的胜景。但此院里举目望去并无群花争艳的喧嚣,只有一条流河水环绕着一栋小楼潺潺流去,水旁有一片年岁很老的竹林,迎风起伏,林下盛开着黄色的野花,好生静谧。
当此时天光已暗,晚风带寒,犹有一人独自坐在竹林下的一张小椅上,望着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本是极平常的背影,也不知是因了这景,亦或者正是因了这人,连这景都也添了份儿惆怅。当罗言看到这一幕时突然愣住了,她无法将视线从那人身上挪开,也不忍打扰,只是悄悄地远望。然而世事总不遂心意,晚风骤强,竹林里突然惊起只野鴿,咕咕惊叫着飞走。那人突然动了下手臂,站起身,缓缓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