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缩回手，望着这只彻底毁了的巧手，神情淡然而笃定，“不怎么疼了，这种程度十天半月就好了，也没什么，身体上的总会好的。”不像心上的，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褚远之星辰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迟滞，沉默一阵，望着眼前哔哔啵啵跳跃的火苗，“你身上的伤……我没有带药，也不认得草药……”

他的声音藏着歉疚和自我痛恨，本以为青遥肯定要安慰他两句，结果她一拍大腿，手又疼腿又疼，倒抽着凉气，语气又遗憾又愤怒，“我的药！找草药的时候肯定都丢了，配了好久用了好多珍贵草药，就这么丢了，心疼死我了！”最重要的是那个带着青竹的小瓷瓶也一并丢了，真可惜，仿佛一定要她与过去彻底断裂。

褚远之不知她没说出口的那一句，顿时哭笑不得，“好吧，都是因我而起，回去我赔给你。”

青遥大喜，仿佛就等他这一句，立刻眉开眼笑，将刚才那一丝遗憾抛到九霄云外，笑眯眯的道:“那多不好意思，不过你既然诚心诚意，我推辞的话就太伤你自尊心了，恭敬不如从命，哈哈。”

褚远之撇开脸，想说你伤我自尊心吧，随便伤。“你真的不疼吗，疼的话就说出口，不要忍着。”他皱着眉头，说出的却是这一句，有些无法忍受她强颜欢笑忍痛的表情。

青遥沉默一会儿，幽幽的道:“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以身相许了。”褚远之挑了挑眉毛，看着她，“……你一定趁我睡着偷占我便宜，不然我怎么觉得全身都疼。”

“……”

兔肉烤好，褚远之用刀子插了一根兔腿递给她，刚递过去又收回来，小心的切成小块，喂到她嘴边。

青遥想接过去自己吃，给他一句话堵回来。

“又不是没这样吃过，矫情什么，何况你的手还成了那样，怎么吃？”

青遥有些受伤的低下头，想说她不是矫情，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但一想他这种败家子是不会理解的，于是就没说，但心里鄙视了他一百遍。

褚远之拧着眉头扶起她的下巴，递到她嘴边，“没有调料可能不太好吃，你凑合着吃点，等过了茱萸山到了楚国我请你吃顿好的。”

青遥小口咀嚼，没空搭理他，觉得满口生香，好吃的很，一下吃了大半个兔腿，然后打了个饱嗝，实在吃不下了，舔舔嘴唇，心满意足叹息，“太好吃了，我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褚远之笑容柔和，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吃着她剩下的一小半，正想说是她太饿的缘故。

结果她揉着肚子盯着烤肉说了一句，“你这刀杀过多少人？”

褚远之一僵，脸色阴沉，僵硬的吃下填饱肚子，以便有力气走路，可是吃下去的时候怎么都味同嚼蜡，满口的血腥味。

吃过饭天色昏暗，青遥这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之久，褚远之决定次日再走。

还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气依旧晴朗，路上的泥泞也干净不少，两人吃完昨晚剩下的烤肉，准备上路。

青遥走出洞口，张开双臂深呼吸新鲜的空气，顿觉心神舒怡，全身的酸痛感仿佛减轻了许多，她走到踏雪身边摸着它漆黑如墨，柔顺如丝漂亮的鬃毛，偏头笑吟吟的看向褚远之，“在碧水楼的时候，你说踏雪送我了是吗？”

褚远之牵着踏雪，望着笑颜如花的女子，“我说话算数，踏雪已经是你的了。”

青遥笑笑:“那好，踏雪归我，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过你一次，我们互不相欠，那么，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你去楚国，我回齐国。”

“青遥！”褚远之惊怔，低声唤她。

青遥摇摇头，垂下眼眸，“你不用担心我，我以前也经常上山采药，不会迷路。我认得一些特别的草药，路上找些带在身上就能避开野兽，不会出事的。”

褚远之握缰绳的手指节发白，沉默一阵，嘶哑的开口，“为什么？”

青遥撇开脸，望着他们住了三天的山洞，尽力控制住情绪，不让悲伤流露出来，“褚远之，我不傻，你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尽管用尽全力，还是止不住的苍凉，“都是假的对不对，杀手是假的，你受伤也是假的，伤口掩饰的很好，你的脉相也像受了重伤，昏迷也是真的……你服了什么特别的药是不是？我真傻居然就相信了，然后冒着大雨跑出去跟猛虎……我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