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05日 22:49
忍气吞声外,能做的就只有虚度光阴了。
艳妃的势力集中在荒城,皇帝的钱自然也会往这里砸,荒城的百姓被养成了坏毛病,也没有人再愿意去做苦力了,全靠着艳妃的打赏也能够大富大贵。
香院再无人敢胡闹,姑娘们也乐得合不拢嘴,日子过得也不再那么低三下四,倒更像是找男人解决她们自己的私欲,还有银两可赚。
曾经万般嫌弃香院姑娘的长者,现如今也鼓舞家里的小孙女去香院做个姬,说是能够让男尊女卑的地位有所改变。
莫铃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她赶上了荒城最繁盛的时期,儿时唯一的乐趣就是蹲在香院门口看那些漂亮的姐姐们揽客,一直长到十岁出头,家里的爹娘便将她送入了艳妃统治下的香院里。
那个时候,莫铃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和姐姐们一样漂亮,整天追着姐姐们问东问西,对该学的东西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六年过去了,同年进入香院学习的小丫头们个个都长得亭亭玉立,唯有莫铃在样貌上差了许多。
这也难怪,人家孩子都在学舞蹈学礼仪的时候,莫铃成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看她们化妆,有时甚至在夜里偷瞄接客的香房。
她越是渴望变得和姐姐们一样,就越是容易拉开差距,到最后不得已只能作为琴童跟在红牌歌姬的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铃白天出去买菜,晚上帮着姐姐们布置香房,一转眼冬去秋来。
有天,莫铃背着竹篓外出,和往常一样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香院的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奇香和发簪,一般人见了她们都会保持些距离。
这样的生活方式过的习惯了,莫铃也没想过会有人对她怎么样,直到在她蹲下挑菜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出去老远。
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没了声,谁都认得香院的发簪,可从来没有人这般对待过香院的女人。
大家都在小声的议论,撞人的人肯定活不长了,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愣愣的站在原地的罪魁祸首,消失不见了。
莫铃的胳膊折了,费了好大劲才从地上站起来,刚想看看到底是哪家不长眼的家伙将她撞飞了,周围的人群突然尖叫着散开了。
“鬼啊!闹鬼了!”
女人们尖利的嗓音,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男人们就要撕破喉咙一般的惊恐。
莫铃自认倒霉,拖着折了的胳膊回了香院,十八岁的年纪面对颇有些痛楚的接骨也不哭不闹,还抱怨说菜没有买就回来了。
姐姐们问起事情的缘由,莫铃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了她们,吓得大家都白了脸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鬼怪之说原来真的存在!
说来也巧,就在那天之后,城里陆续有人死亡,死亡极其恐怖不说,凶手也无迹可寻。
每个尸体都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被扔在地上,尸体浓缩的厉害,比起来还不如一只狗的体积大,尸体抬在手上时的重量竟也不足一个破碗来的有分量。
这可吓坏了荒城的百姓,一个个闭门不出,白天夜晚都躲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尽管是这样,城里的百姓还是一个个在减少,有的人死了根本找不到尸体,而后却总有人说看见了死去了的人出现在路上。
大家称这场灾难为瘟疫,有的拖家带口离开了这里,有的自发组成巡逻队,有的干脆吊死在了家里。
莫铃也亲眼看见过百姓自杀,她的房地处香院最高,看得也就更广,稀奇事也就是这样看出来的。
那天晚上,莫铃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往日喧闹的大街如今成了死气沉沉的一片,找不出原来的样子。
一片死寂中,唯有一家屋子里还亮着灯,莫铃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屋里的女人正在往房梁上扔着白条。
莫铃淡定的目睹了女人从犹豫到下定决心的全过程,也目睹了女人反复挣扎到彻底断气的全过程,可她没想到的是,在两个时辰之后,已经死了的女人竟又开始了挣扎。
这怎么可能?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还能不断在空中扑腾?两个小时,就连投胎都足够了的时间,她怎么会还活着?
出于好奇,莫铃独自一人出了香院,七拐八拐来到了那栋亮着灯的屋子外。
这一看不要紧,当看清屋子里女人的样子之后,莫铃当即跌坐在了地上,连是怎么回到香院的都不记得了。
从那天开始莫铃便发起了高烧,脑袋发烫的厉害,整个人都神志不清。
一度活在崩溃边缘的姐姐们以为她也活不久了,便将她的屋子给用木板钉上了,谁知莫铃在连续做了几天噩梦之后,烧渐渐退了下去,神智也清楚了。
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原本就已经死了大半的荒城,彻底成了空城。
虚弱的莫铃用尽浑身力气才勉强将木板撬下来两块,也正好够她钻出去,可刚伸了个头出去,她便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和四处溅撒的血迹,姐姐们全部死了。
后来,几个幸运的存活者互相找到了对方,紧紧相拥在一起,含着泪站在一片废墟间。
不知道是谁点燃了大火,一屋连着一屋全部烧了个干净,也将这一切终结在了熊熊的大火里。
存活者们生出了后代,后代又生下了后代,就这样过了好几十年,唯一经历过那场事故的也就只剩下莫铃了。
如今,军祺菲等人跟着同族的气味追到了这里,即使是过了近百年,他们仍旧可以感觉到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而这些一定和同族有关。
“姐,这里的空气不太干净。”
军覃尚未具备洞察这些痕迹的能力,他只能通过气味辨别好坏,这会儿正皱着眉头假装深沉的分析着。
“连你都能看出来,咱弟弟真是长大了许多呢!”军祺菲难得开了一次玩笑话,虽然她此时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闹归闹,吸血族不会轻易踏足这座荒城,因为这里有着上万条枉死的冤魂正张牙舞爪的堵在城门下。
它们悲愤的双眸仿佛喷火一般,张大的嘴好似在说着极度怨恨的诅咒,挥舞着的双手也都像要想掐死他们一样。
“你们看见了什么?明知道我没你们那么大本事,看见了什么应该跟我分享才是!”军覃有些着急的横在了众人面前,他不想落单。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我们看见了什么。”军樊默默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抿着嘴表示无奈。
“别啊!我这不是有落差吗?你看你们各个都精明神武的,把我一个人落下多不好啊!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说出来我不就平衡了吗?”军覃围着军樊转了几圈,急切的像个要食吃的孩子。
军覃的确还是个孩子,尽管有了几百年的阅历,但他始终活在死去的年纪里。
军祺菲率先打了转,带着一帮不省心的孩子沿路返回,不管军覃还嚷着闹着。
路上再一次嗅到了同族人的气味,连尘本打算跟上去,可军祺菲却拦住了他,弄得大家都有些不解。
“同族的事情到此为止吧,我们互不相干也不会互相打扰,等哪日他们真的侵犯了我们的地盘再说。”
这段时间以来的折腾让军祺菲早已没有了耐心,再加上刚才荒城下看见的那幕,总感觉很快便会有大事发生似的。
在最坏的事情发生之前,享受完最后的宁静,方才能拥有足够的力气去对付,用最狠的方式去反击。
女人生来比男人恶毒,比男人更懂得如何让对手甘拜下风,甚至也比男人更要暴力和血腥。
这也是为什么军齐彦的本事日益渐长却仍旧甘愿走在军祺菲身后的原因,或许这份理解,是军樊和军覃要花上几百年或更久的时间才能理解的。